「公孫先生是自己人沒錯,只是他卻不是公孫劬!」
宋子寰快如閃電的出手,一手點住鮑孫劬的穴道,另一手則俐落撕下他臉上的一層皮。
見狀,趙元侃傻眼,這家伙獐頭鼠目的,壓根就不是跟了他多年的公孫劬。
「他他他……這家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他心驚膽跳,趕緊離那鍋羊肉煲遠點。
「打哪兒冒出來的?」宋子寰哼哼氣,「這問題問得好,待會兒將他押入大牢後咱們再慢慢審吧!只不過依照往例,這些被派出來的家伙有的是根本弄不清楚,有的是有親人在對方手上,所以,你就算是打死他們怕也沒法子得到什麼結果。」
宋子寰喚來府中的衙役,將那男子押進府衙大牢里。
「問不出來,可這鍋湯卻是鐵證吧!」趙元侃咬牙切齒,「那藥王明擺著是恭王的手下,這回看他還能如何狡賴。」
「斷息奪命丸雖是藥王研創卻非他所獨有,而且他可以推說手邊藥丸遭人竊取盜用,反正下藥的人不是他,你又能奈他如何?罪證不足一切無用,幸好我一發現不對勁時已派人先將公孫先生救回,目前在府內廂房靜養。」
趙元侃松口氣又無奈地點頭同意,想了想,不得不再次松了口氣,祖上積了德,讓他身邊有個宋子寰。
「你是怎麼發現他不是公孫劬的?」
「怪那家伙一張人皮面具做得太好,公孫先生的臉曾經受過傷,筋絡聯系並不是很好,他的額頭是不會抽動的。這兩天我發覺有異,就始終盯著他了。」
「幸好你觀察入微。」趙元侃伸手用力攬著好友,「嘿!跋明兒個我若也被人給這麼設計了,你可得明察秋毫別認錯人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李代桃僵這樣的游戲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玩的,加上此次詭計被拆穿,短期內我想他應該是不會再玩同樣的把戲了。」
「那倒是!」趙元侃恢復笑容,「誰都知道我身邊有個明察秋毫的京城神捕宋子寰,想李代桃僵?好難唷!」
是嗎?
宋子寰突然僵住了臉上的表情,他若有所思沒接腔。
「嘿!吧麼不說話?痴情漢,是不是離家久了又在思念你那小未婚妻、我那小堂妹?別老這麼讓人看了心里冒酸嘛!小倆口不過一下子沒見面別那麼緊張,她不會又來個失蹤七、八年的啦!」
「元侃。」宋子寰語帶遲疑,「說實話,你難道不覺得元淨她變了很多?」
「這不是廢話!人都要長大的,更何況元淨她是由女娃兒變成姑娘家,要是真不變你才要犯愁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有時候我會突然覺得,她也許並不是元淨。」
「子寰呀!你是辦案辦得太多,將習慣帶回家里去了嗎?」趙元侃搖搖頭一臉不認同,「她有你給的琥珀鳳凰,又有仗劍那小子為證,你還在懷疑什麼?就因為她受到刺激失了憶?你沒看那天她連我和父皇都認不出了嗎?這事兒怪不得她,你們畢竟是相隔了太長的時間重逢,所以才會給你異樣的感覺,別想太多了,慢慢來,再給她和自己多點兒熟悉的時間吧!」
宋子寰不再作聲。
窗外,紛飛著片片雪花。
第八章
是火惱讓趙光義失了戒心,遣退了護衛甚至是貼身內侍王繼恩等人。
五十七歲的趙光義,蒼白了鬢發、疲老了雙眸,那雖是保養得宜卻依舊躲不過歲月流痕而呈現了老態的手,支著額緬懷著過去。
睇著兄長長眠之處,他忍不住要起了心虛。
二哥趙匡胤當朝時讓他做開封府尹又封他為晉王,朝會排班時,他的位置排在宰相上首以示地位崇高,對他這個弟弟禮遇甚厚,多次親自到他府上敘兄弟之情。
甚至有回他在宮中赴宴醉了,還是二哥親自攙扶他出宮的,且還和身邊人說「晉王龍行虎步一定是個太平天子,我的福德趕不上他!」所以雖說傳位給弟弟是母親的意思,但由二哥生前的各種表現,不難察知他是真心真意想將帝位傳給他,且對他毫無戒心。
二哥待他寬厚友愛,而他……趙光義再度起了心虛,他卻又是怎麼對待二哥的兒子們和自己的弟弟?
他處心積慮、用盡心機,想把千秋之位留給自己的兒子,卻在末了得到了這樣的結局。
而這,正是他火惱了一路的原因。
他有九個兒子,最後呢?瘋的瘋、死的死、病的病,真正可以委以重任的所剩無幾,而最後那剩下的幾個還為了想奪太子之位,勾心斗角枉顧手足之情,這些孩子,當他不出聲就代表人老了胡涂什麼都不知道嗎?
「二哥!」
頹軟了雙膝,趙光義在趙匡胤墳前跪倒,老眼起了茫霧。
「光義對不起你,沒能將下一代教養成材,沒能將母親念茲在茲,寬厚友愛的趙氏祖訓傳衍下去……」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對不起趙氏先祖?」
一道冷冷刺芒穿透了趙光義龍袍微微扎進,他僵硬的背脊淌出一粒圓滾滾的血珠,也制止了他的聲音。
劍尖,讓他嚇得停了所有思緒,他曾是武將,曾領兵作戰,這也是他有自信能自保而遣退所有貼身近臣的原因,加上墓園外重兵層層封鎖,這刺客是怎生近得了他身的?
還有,他更心驚的是,來人竟會是個女子!
這女人,也太大膽了吧!
「妳是誰?!」
「我是誰?」鳳凰笑了笑,笑聲卻有些淒涼。她將劍尖抽離趙光義,緩步踱至他身旁跪下,對著趙匡胤的墳磕了幾個響頭,側過臉睇著他淡淡開口,「同你一樣榮幸,也同你一樣不幸,我也是趙氏的子孫!」
她戴了個面具,一個哭臉面具,除了一雙眼楮,趙光義瞧不著她的模樣,可那雙恨眸,叫人膽戰心驚。
在他有反應前,一只勢如閃電的快指已然點住他的穴道,一個男人的笑嗓由他身後傳出,並悠閑現了身。
「暫時我不點你啞穴,可如果你打算出聲呼救或是采取其它妄動……」石崩雲笑嘻嘻地,語氣听來很是可親,「我會考慮不收錢多砍根舌頭的。」
趙光義不出聲,審視起眼前男女,男人戴著個笑吟吟的面具,面具後的聲音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可親--既可親又可怕,看他的身手和呼吸,肯定是個功力深不可測的武林高手。
雖貴為一國之君,但趙光義畢竟曾經歷過大小陣仗兵戎生涯,面對如此情形他還算鎮定,再加上她方才的話讓他起了好奇,趙氏子孫非王孫即將相,非郡主即王妻,但有她這號人物嗎?
「你們是誰?膽敢對朕如此不敬,難道不怕抄家滅祖?」趙光義沉冷著聲音。
「抄我的家?滅我的祖?」鳳凰恨眸暫歇,笑了。
「你以為我剛才是在說笑嗎?趙光義,」她冷冷一笑,「你竟敢在咱們共同的先人面前說要滅我的祖?你也太過大膽了吧?」
是靈光一閃、是多年悔恨,是眸中的深惡痛絕讓趙光義認出那雙眼楮。
「妳……妳是元淨?!是廷美的小女兒?!」
鳳凰瞇了下冷眸,卻已然未及掩蓋住她的情緒。
「這,怎麼可能……」
趙光義由她眸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所以前些日子宋子寰找回來的趙元淨是假的,但她卻有著妳的信物及證人,難不成她是妳托來冒名頂替的?難怪那天那丫頭進宮時不管朕問了什麼,她都只會傻笑答不出個所以然來。」趙光義慨然嘆了口長氣,「朕還當是老天垂憐,真讓這孩子將童年的悲慘遭遇全給忘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