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等得及,」他掃于眼對方小骯微凸的肚子,「我的未婚妻就等得及。」
一陣大笑揚起,在此之前,眾人都不知道這向來冰顏的擎業總裁,竟也有著不為人知的幽默感。
「好奇一下,」問話的人望向江歡,「新娘子是什麼學校畢業的?」
「我是在巴西貝倫念書的,學校名不見經傳,」江歡吐吐舌頭,「就算說了大家也沒听過的,只不過,那兒靠近亞馬遜,四周都是原始森林,」她目中閃爍著懷念的光影,「上課時偶爾還能看見大大小小的野生動物在附近徘徊唷!相信我,你們都會喜歡那里的。」
有人還想舉手,卻突然被坐在左首的江家女乃女乃李雲鳳打斷了。
「有關新娘子學歷問題大家不用緊張也先別急著問,她還小,只十八,」她安之若素的緩緩吐語,「我已經幫她申請了日本的學校繼續進修,那是所素以培育國際優秀人才出了名的高級學府,只等今日的訂婚程序完了,我就要帶她離開台灣了,最少三年…我保證,」她表面漾起慈藹,實際上卻蘊滿算計的笑容,「等她再回台灣,屜時,必定會有令大家耳目一新的感受。」
江歡瞪大眼盯向江浩。
到日本讀書?
誰同意了?
為什麼浩哥哥沒有先知會她一聲,問問她的意思?
她只想陪著他,哪兒都不想去的。
江浩冷眉別向說得興高果烈的祖母,沒有空暇去回應未婚妻困惑及不開心的眼神。
好個祖母,為了懲罰他的不听話,索性來個先斬後奏將他一軍,在人前,幫他作下了如此的決定。
將歡歡送到日本讀書,讓他們忍受幾年的思念分離煎熬及未知的變數?、
乍聞之下他自然是不願也不舍得,可在回眼瞥見了那清妍著小臉蛋、嘟著菱唇毫不掩飾不悅神情的江歡時,他突然改變了念頭。
歡歡畢竟只有十八歲,她真的太小,如果在她還未見識過窗外的藍天時就將她關入了籠里,那她一生都只能是只沒見過外頭天地的金絲雀罷了,她雖體驗過亞馬遜的叢林,可現代社會的都市叢林對她可是全然的陌生。
多捱個幾年,不論對她或對他都會有好處的。
雖然,分離也代表著多變,在將來有太多未知的變數在等著沖淡一段情感,可如果這段感情連三年都熬不過,那又怎能指望一同度過長長的一生?
「我同意祖母的話,」江浩淡然在夏雪、江穎及江歡驚訝的眸底、李雲鳳狹長的風眼底點了頭,「學無止境,等她再回到台灣時,希望,真能令各位有耳目一新的感受。」
第八章
三年後日本大阪
大阪,舊稱難波,明治維新廚正式命名為大阪,西元一八八九年制立為大阪市。
而自從一九九四年關西國際機場啟用以來,它不僅成為阪神經濟圈的核心都市,更成為日本邁向國際世界的重要都市。
斑聳的鉅野商業大樓從建立以來,就是大阪這塊寸土寸金彈丸之區的一幢獨特標的物。
它是由國際知名的意大利建築師構思所成,並得了當年的國際設計首獎,這幢大樓盡佔了整區的街角,對面是綠草如茵的公園,大樓由清綠色的稜角玻璃構成了城堡似的外牆,。使得它看來雖尖銳卻不突兀,它將其中飽含的繁盛商業契機成功地和外頭綠地融合成一體,乍看之下,讓人有種合而為一的錯覺。
在經過了冗長的六個半小時馬拉松似的會議之後,‘鉅野太郎滿意地宜散會,吩咐機要秘書將那關系著三十億四千萬日幣的合約紙鎖進保險櫃里,一切安受就緒,他走回了會議室,在那里,此次會議中他最重要的合伙搭檔,來自于台灣擎業集團的年輕負責人,正站在偌大的玻璃窗旁戲著比鄰的公園綠地。
這兒是十五樓,往下看,人點兒都成了小螞蟻,綠樹也成了餅干屑似的殘渣,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想看的是什麼。
踱近那年僅三十卻已擁有原該是五十歲人才會出現的沉穩睿智的男人,鉅野太郎陪著他一塊兒往下望。
底下公園小螞蟻似的人穿梭不歇,看情形是有人在辦活動吧。
鮑園門口長桌上方拉起一幅白布條,上頭寫了字,但隔得遠,什麼都看不清楚,桌旁還插了幾根小木牌,幾個人熱心地拉著路過的人到桌旁簽名。
而其中,一個小小墨點在兩個男人的視線中跳豆似的在人群中顯得很突兀,小跳豆不停拉著路人去簽名,那活動力像是一台上滿了油無法停下來的機器。
「要咖啡嗎?」鉅野太郎拍了拍江浩。
搖搖頭,他視線不曾轉開。
鉅野太郎將視線投向他,眼神中有著佩服與不解。
合作多年,他是看著這個年輕人由什麼都不懂的空降菜鳥,蛻變成今日的沉穩自信巨人的。
初掌擎業,三分之二的人都在等箸看他摔跤、看他笑話,可他沒有,他讓所有的有心之土都失望了。
由排擠輕蔑到臣服接受,他一路走過了顛簸與困頓。
在會議上,他侃侃而談;在決策時,他果斷剛強;在受困時,他冷靜睿智;
他必須承受的是同齡男人百倍以上的壓力,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不抽姻、不嗜酒、不貪、不打小白球,甚至對咖啡都沒太大興趣,這樣的人,平日的壓力是如何紆解的?
「浩,」鉅野太郎直呼著他的名,「近來好嗎?」
「不錯。」他淡淡回答。
「來日本後去看過你祖母了嗎?」
「還沒,」他搖搖頭︰「我已經三年沒來過日本,這次來,主要還是為著和鉅野集團三年一度的合約。」
「這麼久沒來?」鉅野太郎眸底有著訝異,「你的未婚妻不是在這里讀書嗎?」
「她讀她的書,我做我的工作,我不想擾亂她的生活。」
擾亂?
相愛的人連分離一刻都不願的,見見面互訴相思怎能算是擾亂?除非那聯系著他們之間的根本就不是愛情!
想到這兒鉅野太郎精神一振,對于女兒的婚事又重新燃起了些許期望。
「浩,老實說,」他拍了拍年輕男人的肩膀笑呵呵道,「當年你和那小丫頭訂婚是不是只為了不想讓你父親的托付落空?只是不忍心見那丫頭流落街頭?若是這樣,事情好辦,這丫頭現在也夠大了,想來說得通情理,知道這種事兒強求不來,我來幫你想辦法給那丫頭在大阪安插個好工作,下半生衣食無虞,至于你女乃女乃當年的提議,江家和鉅野家的婚約依然存在,而沙沙子,也依舊對你有情的……」
「鉅野先生。」江浩回過頭打斷了對方的聲音。「是什麼讓你生起這樣的錯覺,以為我和令嬡的婚事還會有可能?請記住我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如果你的錯覺是來自于我祖母,那麼你就錯了,她老人家或許可以為我決定不少事情,但有關于我的終身大事,她是插不了手的。」
一番話堵得鉅野太郎出不了聲,而江浩在向他點點頭後踱出了會議室。
車子由鉅野商業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開出,江浩在用日文吩咐司機要去的地方後,埋首研究起了手上的合同。
此時大樓旁的公園門口人群未散,活動還未結束。
他沒有抬頭,所以並沒有見到公園門口迎風招展的白布條上寫的是英文加日文及中文,他更沒有看到的是,那方才他在大樓上頭見到在人群中穿梭的小跳豆,是他睽違甚久的小未婚妻。
車行之後掠起些許塵揚,塵飛後,那個有著鮮明輪廓,已然由稚女敕蛻變為艷麗的漂亮混血兒少女江歡,笑如春陽地和眾人舉掌,做著宣讀誓語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