覷著他令人猝不及防的動作和那突然變邪變壞的笑容,安妮頭一回對他起了恐懼。在這無人路過的迷宮深處,他想做些什麼?
怎麼可能,白蕪是個謙謙君子的,怎麼可能?
難道是她看錯了他,他其實是只披了羊皮的狼?
「也許,我們是該來真價貪彈試一試的,」他的唇緩緩抵近了她,「也許,小安妮,這樣你就能厘清許多迷思了。」
她瞪大著雙眼忘了抗拒,就在他的再則將落下之際,一道黑影拂來,硬生生將她由他懷抱中奪出。
那一瞬問安妮才發現白蕪的手始終是松著的,原來他的吻是個誘餌,是想釣出那不知在何時就已潛近他們身邊的人。
也是那一瞬她才松了口氣,並慶幸這個吻沒有成真。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她一直以為她是喜歡白蕪的,可她卻似乎不能接受他的吻。
「學弟,別來無恙?」白蕪淺笑著向上推了推無框眼鏡,在瞬間由大野狼再度變回了文質彬彬的謙謙君子,仿佛方才那險些擦槍走火的畫面從不曾出現過。
「還沒死。」冷冷出聲的是杰斯,拉開安妮之後他的手還是不肯離開她腰際,那表情像是個怕被人搶走糖吃的孩子。
「放開我!」感受到白蕪打趣的目光,安妮漲紅臉抗議著。
杰斯沒吭聲,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放松。
「放開她吧,杰斯,」白蕪淡淡一笑,「相信我,你若擄獲了一個女人的心,那麼天涯海角她也跑不了的;若不是,即使你日夜緊守,她也會逮著機會消失,東方的女孩和西方的不同,太過激烈的手段只會將她們推得更遠罷了。」
杰斯沒作聲,不過他總算放開了對安妮的鉗制,可他雖松了手卻沒卸下戒備,如果安妮打算再度走近白蕪,他絕對會不顧她的意願將她打暈扛走的。
「學弟!」白蕪搖搖頭,嘖嘖稱奇,「能在舞會里見著你真是稀奇。」
「學長!」杰斯哼著氣,「在你畢業這麼多年後還能在這里看見你,那才真叫稀奇。」
「我有邀請函的,」他自懷中抽出了張卡片晃了晃,「在舞會結束前,我們這些榮譽校友還要說些過來人的經驗與你們分享呢。」
「對不起,我沒有興趣。」
「你沒興趣無所謂,小安妮有興趣就成了。」
白蕪向安妮伸出了手,可她還來不及有動作,杰斯已大步一跨擋在她身前。
「對不起,學長,安妮也沒有興趣。」
「什麼時候開始,」白蕪無所謂地笑笑收回手,「你成了小安妮的代言人?」
「從我決定的那一刻起。」他依舊是那桀騖個馴的表情。
「很好,」白蕪點點頭,「至少這會我知道雅德斯學苑里,沒人敢再欺負我這小同胞了。杰斯,其實我今天來演講是其次,」透過鏡片,銳利的芒自他眼底劃過。
杰斯雙手環胸而立,漠然覷著他,「這一點我早猜到了,你要什麼?」
「你的血!」他直接提出要求。
這樣的要求今安妮深覺匪夷所思,杰斯卻只是月兌下了外套逕自卷起袖口,將手伸到白蕪面前。
「夠爽快!」他一邊贊道,一邊俐落地自口袋里取出個小小的針筒,然後在杰斯的手臂上抽取了十西西的血。
「你不問我要你的血做什麼?」他睇著漫不經心整理著衣袖的杰斯。
「你拿我的血能做什麼?」他嘲佞一哼,「你又不喝血的,自然是拿去做實驗完成你的論文。」
「不對。」他目中有著深思,「學弟,這回並不是做論文這麼簡單的事情,半個月前,博馬佐警署的馬力歐警佐來找我協助調查一樁案子。」
「如果我記得沒錯,」杰斯懶懶地睇視他,「你學的是考古和歷史,什麼時候開始對刑事案件產生興趣了?」
「嚴格說來那倒不能算是刑事案件,因為受害者不是人,而是一座牧場上的牛著馬匹,馬力歐警佐會找上我,是因為他知道我和卡謬兒教授對于那些超出合理範圍的古老傳說極有興趣,那些牲畜死因相同,都是失血過度,至于傷口則都在脖子上。」
白蕪拿出了幾張照片,安妮好奇湊近,瞧了一眼後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那些牲畜死前必定經過了一番個小的掙扎,它們的蹄子無力地垂頹在踏亂的沙地上,眸子遺殘存著驚惶失措的恐懼,像是見著了撒旦一般!
其中有幾張照片刻意放大了它們的傷口,如白蕪所言,頸上的傷口是它們共同的致命傷,那是兩個深洞,像是被人用尖牙黥穿咬出深吸的血洞。
安妮沒作聲,卻突然覺得好冷,她將手臂環上了的肩臂。
「看完了這些,你怎麼說?」白蕪望著面無表情的杰斯。
「看起來很像是吸血族的杰作,」他冷冷地回望著他,「這就是你找我要血的原因,你懷疑我?」
「不。」他搖搖頭。「和你相處這麼多年,我清楚你是個怎麼樣的人,用你的血,是想去做基因判辨,凶手極有可能與你們卓久勒家族有關聯,還有一點,杰斯,」他面現憂色,「戕殺牲畜恐怕只是個開端,這些小事警方還可以遮掩下來以免引發人心不安,可若當凶手將矛頭轉向人類之際,你和你的家族可能會首當其沖,受到那些不清楚真相的村民排擠甚至是迫害了。」
「所以,」杰斯淡淡然蹙了眉頭,「為求自保,我得配合你們揪出真凶?」
「這樣當然最好,」白蕪點點頭,「畢竟博馬佐、安奎拉拉及維特波這幾處鄉鎮都離得很近,又都住著我們認識的人,」他瞄了安妮一眼,「想來你也不會願意見到這些人有事吧?」
杰斯將照片收下,「我懂了。」
白蕪淺笑,「你明白了就好。」
「小安妮!」白蕪再度紳士般的向安妮伸手,「好好—個舞會卻讓你待在這里盡听些不開心的事情,真是難為你了,我是否有這榮幸,請你陪我回到大廳里跳完那剩下的幾支舞曲,然後再請你听我的演講?」
「白蕪。」是杰斯冷冷的嗓音。他並未做出阻止的動作,可陰驚的臉色卻已道盡想傳達的訊息。
「怎麼,不叫學長了?,」白蕪嘻嘻一笑,自動上前將安妮的手挾進臂彎里。
「好學弟,學長雖已畢了業,可對于雅德斯的優良傳統還是記得清楚,咱們是學長制的傳統校園,只要學長出了聲音,學弟妹是沒有反駁余地的,希望你不要在小學妹面前壞了這傳統,放心吧!」他用另一只手安撫地拍了拍杰斯僵硬的肩頭,「她是你的,這一點方才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帶安妮走,只不過是想讓她在雅德斯參加的第一場舞會里多添點美麗的回憶罷了,你放心,我會幫你好好顧著她的。I
撇下了冷立于迷宮內的杰斯,白蕪挽著安妮踱回了依舊人聲鼎沸的大廳,一路上,安妮不斷地回想起那幾張可怕的照片,想得她身子縮了縮,腦海里竟浮現杰斯生出長牙朝她頸項咬了的畫面。
「別胡思亂想,小安妮,」白蕪斜瞥了她一眼,「杰斯不會的。」
「白蕪,」她下意識往他身邊靠了靠,「我能不能去你的學校投靠你?」
會求救于白蕪,是因為在她所有見過的人里,他仿佛是惟一不會怕杰斯的人。
「投靠我?為什麼?」白蕪看了她一眼,「躲避你的愛情嗎?安妮,你或許躲得開杰斯,可卻躲不過你的心。」
她不服地咬咬唇,「你憑什麼懷疑我愛上了杰斯。」
「不是懷疑而是確信,安妮。」他笑笑地說︰「每回只要杰斯出現,你眼中就會閃著動人的芒,這種反應是騙不了人的,還有,方才我故意假裝要吻你,你的眼神充滿了防備,可沒如你所說那般灑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