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為何把小臣往這帶?」
「那當然是因為本公主想害你呀。」她轉過身來,甜美的一笑,「你又不是侍衛也不是太監,更不是進來辦事的,也沒有腰牌。
「如果我現在放聲大叫,說你尾隨我到後宮要非禮我,你說你的腦袋會不會搬家?」
「不會。」宇文執用一種異常肯定的口吻說。
棘茉陽反而悶了,「為什麼?」
他哪來的自信呀?
「因為她們都听到你說想害我呀。」這丫頭走路都不看路的嗎?
他遠遠就看見那群女人從另一條小徑走了出來,此時就站在她身後。
「她們?」她眼珠轉了幾轉,嘿嘿的拍拍他的肩膀,用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態度說︰「我跟你開玩笑的,怎麼你這麼認真呢?
「我是要帶你去看一種很奇特的花,是我從格蘭斯帶回來,爽月哥哥幫我種活的。」她一邊說,一邊轉過身來,一副很吃驚的樣子,「母後、懿妃娘娘、兩位姊姊,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呀?瞧我這耳朵真不中用,都沒听到你們的腳步聲。」
「茉陽!你真是胡鬧呀,怎麼可以這樣對宇文大人呢?」要是侍衛不知道她在開玩笑,不分輕重的傷了人,那可怎麼辦才好。
「我開玩笑的嘛!都說了是要帶他去賞花。」棘茉陽狀甚無辜,「不過既然在這遇到了兩位姊姊,那正好。」
她笑咪咪的說︰「我兩位皇姊人比花嬌,是宮里的兩朵解語花。你先湊合著看看,我有事先走啦。」
棘馨風听她這麼說,心里暗喜臉上就露出了喜色,一雙杏眼眨巴眨巴的看著人家。
「茉陽公主。」宇文執連忙道︰「皇上命我倆錄囚,臣恐怕無暇賞花。」
皇後說道︰「既然有要事,就趕緊出宮吧。」
旁邊這兩個丫頭呀,對一表人才的宇文執可不是視而不見。
一個是有心又有意,一個是有心假裝無意,可不知道這宇文執是她的乘龍快婿呢。
茉陽不知道愛惜,反而將如意郎君往花窟送,真是個傻丫頭。
「母後,還不急啦。」她都還沒弄清楚怎麼錄哩。
「怎麼不急?皇上交代了,就要趕快完成呀。」皇後不斷的催促著。
棘茉陽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放棄她的陷害計畫,帶著宇文執出後宮,到三希堂去向他請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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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用太佩服我啦,公主我就是這麼有本事。」棘茉陽得意揚揚的說︰「好啦,可以把嘴巴闔起來了。」
看她們一個個听得目瞪口呆,她就覺得心花怒放,這麼大的責任說出來挺威風的,做不好還有別人可以連累,也挺不賴的。
「哇,這麼說來錄囚是件大事呢,一定很辛苦。」飛娜說道。
經過宇文執的開示,棘茉陽才明白何謂錄囚,以及到底有多重要。
錄囚就是審查、詢問囚徒的慣例。朝廷會不定期的派人視察監獄,詢問囚徒察看獄情平反冤獄、釋放輕刑的罪犯、減免重罪等。
也就是說,透過錄囚的舉動,犯人若有冤屈就有機會平反,被判輕或判重的也有可能再判。
小靈子說︰「听起來跟公主之前的天听石差不多嘛!這宇文大人真奇怪,又要反對公主的點子,卻又自己去搞這錄囚。」
「這根本不一樣嘛!」飛娜不這麼認為,「左右丞相親自下獄視察,哪個狗官敢搗鬼?犯人有冤屈,一查就清楚明白啦。
「我說宇文大人這招是要收買民心,難怪皇上肯允。」
「喔,你什麼時候改到宇文家當差了?」棘茉陽啐道︰「盡是幫他說話。」
「奴才哪敢這麼放肆。只是要我真有了冤屈,是萬萬不敢上天听石擊鼓的。」
「那就是你自個膽小,可不是天听石沒用。」
「不是呀,公主,」小靈子也說道︰「換了我,我也沒那膽子。」
她不懂了,「這是為什麼?」
「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那種精神和時間來管升斗小民的事?說是天听石,告到皇上的御狀,可來審的還不都是官兒。」
「官官相護嘛!說不定狀沒告成,自個反先送了命,那多劃不來呀。」
「再說啦!要是狀告不成,惹惱了對方,那不是多吃苦頭嗎?對方是尋常百姓便罷,要是你告的是官,那九成九穩死的。」
棘茉陽被她們一人一句說得有點動容,她在思考新政時應該學著從平民的角度出發。
她覺得很理所當然、很容易的事,對他們而言是要冒生命危險的。
她根本沒有想到過這一層。
這麼說來的話,就算宇文執沒有反對,父皇也不一定會答應。
這人說話很刻薄,做事倒是挺認真的,她不只一次看見他在東書房辦公,里面的從官都走光了,他卻還在。
錄囚是他跟父皇請命的,他干麼要花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做這種事呀?
這應該是吏部的責任呀,他把人家的事搶過來做,難道不怕吏部不滿嗎?
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吏部有想到的話,也就不用他請命了不是嗎?
就像華東蟲患的事,他居然可以早她一步處理,她可是拚了命的埋在那些外疏里面找了很久耶。
如果他不是天天讀那些疏的話,他是怎麼知道的?
「公主!鮑主!」小靈子連喚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是奴才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
「不是的。是我自己覺得怪怪的,好像錯看了一個人。」她歪著頭說著。
棘茉陽心里滿是疑惑,會不會她真的冤枉了人家?
人家根本沒有那個意思跟自己吵架,可是自己就是那麼會扭曲人家的話,把好人變成了壞人?
嚴格說起來,她好像也沒吃到他什麼虧。
反而是她對他做了有些過分的事,差一點就讓他見不到父親最後一面。
可是她道過歉,應該就一筆勾消了呀!
是他自己在她跳胡旋舞的那天,說她傷風敗行,惹得她鳳顏大怒,兩個人才又結下梁子的耶。
思來想去,怎麼想都是他不對,就算她對他有什麼誤會,那也是他的錯,誰叫他要讓她有理由相信他是大壞蛋。
突然外面的宮女揚聲道︰「公主,馨風公主到了。」
「馨風姊姊?這麼晚了,來做什麼?」棘茉陽奇怪的說。
平常也沒在來往的呀,怎麼會突然來了呢?
「拿消夜來給你這小饞鬼吃呀。」棘馨風一進門就笑,「我讓御廚做了一碗燕窩粥打算墊墊肚子,睡個好覺。
「誰知道她們煮多了,我听齊兒說你燈還亮著,就拿過來咱們姊妹分著吃。」
小靈子連忙從齊兒手中接過食盒,飛娜趕緊拿出各色用具,準備伺候主子們用消夜。
「謝謝馨風姊姊。」
她挽著棘茉陽坐下來,輕皺著眉毛道︰「妹妹這右丞相當得辛苦,瞧瞧又瘦了。下午我瞧見你時,就想跟你說說話,可你忙著呢,我也不好留你。」
「也還好啦,不怎麼忙,過幾天才會忙一些。」她老實的說,心里還是覺得奇怪。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總不會真的送消夜來跟她分食吧?
「喔?為什麼呢?」她這麼一說,又笑道︰「我想起來了,下午你跟宇文大人說錄囚,敢情你要忙這回事啦。」
「是呀,我們打算先從大理寺的牢獄開始,跟著出城入府,太遠的地方去不了,只能交給底下的從官了。」
棘馨風听她一句一個我們,听得心里發酸。為什麼天下的好事都給茉陽佔盡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論學問、見識、蘭辰姊姊比她高明。
說美貌說個性,她棘馨風也遠勝于她。
那為什麼總是茉陽得到所有的好處呢?真希望她快點嫁人,最好嫁得遠遠的,免得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