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他的柔情早巳感動她,原來兩人多年的恩愛繾蜷不過是場可笑的騙局,原來她對他的柔順不過是為了伺機在他心口捅上一刀!
雖然尚未受她一刀,但無形的一刀在他發現真相時就已捅下。
他很自己的愚昧,恨她的絕情!
「父王!」冷寧並不清楚母親做的事情,困惑于一向溫柔的父王竟如此對待他深愛的女人,急急趨前想救下被制住的母親,卻遭黎罡恨聲一吼。
「別叫我父王!」黎罡怒聲道,「你明里這樣叫我,暗地里可不知恥笑過我這傻子幾回。蒯薔!」他火紅了雙眼,虎掌提起一掌摑向蒯薔,她的面頰即刻腫起。
「竟然是你施焚心掌殺了我兩個皇子!現在東窗事發,你已無從抵賴,你是打算自己招認,還是要我叫人將你押入牢中用刑審你?」
蒯薔轉過頭,不屑地哼了聲,凝著黎罡的眼神冷淡無波。
「若真要論起禍源,那人該是你黎罡。當年是你納我為日妃帶我回赤日皇城,給了我機會,怨不得人。」她放輕聲音,眼神如鬼魅,「我答應過冷獄要替他復仇,我從未忘記過那些血流遍地的冷月國臣民尸骸,我尚有上千條人命要向你討回,現在不過是個開始!
「是你自己笨,我來自中原,嫁給冷獄前,我是中原的殺手,擁有一身上乘武功,是你硬要將我帶入這兒,給我機會將武功用在你們姓黎的身上,要不是為了等寧兒長大,我早該下手!
「不只黎煙、黎燮,你可知巫燼是怎麼死的!哼,這個被你敬仰如父如師的老家伙也是死在我的掌下,他懂得太多,也太了解我,所以他必須先被斬除!」
「原來是你!都是你!」黎罡狠狠一掌再度摑下,他的心滿著血,神情悲慟。「難道這麼多年來你跟我所說的每句話都是謊言?難道在你的心中我沒有半點兒位置?你當真一點都不在意我?」
「我當然在意你!」蒯薔嘴角滲出血絲,眼神兀自不馴。「我在意所有你喜歡的人,你敬巫燼如師如父,所以他該死;幾個皇于中你最疼愛三皇子,三年前甚至有意為他破例改立他為太子,所以黎燮該死。
至于黎焰,我算過了,若黎焰真娶了帛臾公主必將遠離赤日國,離開我的掌握,所以我先殺黎煙留下黎焰,慢慢找機會再一個個除盡,凡姓黎者我全部都不會放過!」
「我要讓你嘗盡親人驟逝的苦痛後再來了結你!」蒯薔哼—聲道︰「沒想到你竟有本事將我識破!不過,」她搖搖頭,「已經沒關系了,我的存活除了為寧兒外,也是為了庇護冷獄與我所生的兒于冷袂,這些年已足夠他成長,他得到我的武藝並擁有你黎罡的赤日國戰略軍事圖冊,專心潛習,來日他會是戰神黎罡第二,攻破赤日城池重建冷月光輝!」
這些年來,她半年出皇城一次至袂兒的住處,並將復制的軍事圖冊交給姜夔,相信袂兒定能達到她的期許。
黎罡冷哼道︰「你以為憑我的本事會阻不住一個毛頭小子?」
「但若你黎罡一死,那個令人聞之喪膽的戰神不在,赤日國還有什麼可懼?」
蒯薔倏然翻身掠至黎罡身後,輕易地便箝制住他,「黎罡,你敗在太過自負,當年你認定我們孤女寡母無法有所作為,獨排眾議,硬留著我們在你身邊,殊不知行軍作戰你行;但論起武功身手你還差得遠,即使剛使用過焚心掌,我身上僅余功力亦足以殺了你!」
黎罡心頭一片冰寒。
「這麼多年來,你有得是機會殺我,」他心口沉甸,今日若死在她手上,他無話可說,「你為何不下手?」
蒯薔微愣,這問題她自問多次不得其解,好多次她躺在他身邊卻只能睇著他熟睡沒有防備的神情,卻無法真的狠下心來殺他。
睡夢中他的神情只像個孩子,哪有半點「戰神」的影子?
他的手上即使因著多年爭戰染遍鮮血,在她跟前卻永遠只是個溫柔的好情人。
「你是他命里劫數,但他也是你的命中克星!」
巫燼死前話語回響在蒯薔腦海里,她強迫自己不去回憶。
她冷哼道︰「我要讓你先承受心愛的人死在跟前卻束手無策的痛楚!’︰她揚手運功,「但事既至此,已經沒有留下你的必要了!」
冷寧跪子捉住母親的手,淚珠潸潸地哀求,」娘!這些年來父王待女兒猶如親生,對您也是全心呵護,我不能看您殺他呀!」
「你說這話對得起你親生父親嗎?」蒯薔推開女兒怒聲指責,「不準再叫他父王,你姓冷不姓黎,他只是你的殺父仇人!對仇人心軟便是對你生父不孝!」
蒯薔咬咬牙手勢再度揚起,她不能心軟,她只有一次機會,這皇城里都是黎罡的人,今日她若不殺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為冷獄報仇了!
驀然,一個灰影出現救出黎罡,蒯薔定楮一瞧,居然是黎焰。
先將父王置妥,黎焰轉身睇著蒯薔道︰「父債子償,今兒個這筆帳便由在下代替家父同前輩結清!」
「九皇子黎焰。」蒯薔冷眼對上他,「我早該想到是你,否則以赤日皇城那些廢物的本事,還沒人識得我這焚心掌。」語畢掌落,兩人立即纏斗得難分難解。
黎罡望著兩人之間激光片影,心下愕然,與薔兒一起多年,他從不知道她竟有如此一身本事,在他的面前,她究竟有過幾分真實?
兩人對陣數十招後,制薔翻身躍至床榻上,自鋪蓋下抽出兩柄短劍,她內功有損,光以內力拚斗,勝算太低,當年她以雙劍闖江湖,此雙劍絕技與焚心掌齊名,令人喪膽。
「玉面羅剎!」黎焰詫然望著她雙劍上猙獰的羅剎面譜,原先他只以為蒯薔勾結外來好手對付赤日皇朝,萬萬沒想到十多年前,在他尚且年幼時就已橫行中原江湖,威名赫赫絕殺殿殺手之一的玉面羅剎,竟就是當今赤日國皇妃蒯薔?
她竟能忍氣吞聲多年一居于此,此等心思當真深沉難測。
黎焰忍不住想到冷寧,她又承繼了她母親幾分深沉?
「九皇子頗有見識!」蒯薔冷聲贊道,手上攻擊未歇,仍如狂風驟雨般襲向黎焰。
禁衛軍早巳聞訊趕來守在一旁,但兩人惡斗正熾,誰也不敢插手,深恐誤傷九皇子。
「沒想到當年威名赫赫的玉面羅剎竟潛在赤日皇城多年當個索命使者,這可真是赤日國的榮幸!」黎焰出言冷諷,「這麼多年忍氣吞聲該不是為了貪戀我父王的溫柔吧!」
「嘶」地一聲,蒯薔雙劍劃過,黎焰臂上見血,現場揚起細微抽氣聲。
黎焰听得出那是冷寧的聲音,她畢竟不同于她母親,他知道他的小寧兒是在乎他的,但……黎焰不禁心頭微冷,今兒個為了赤日國,他不能放過她母親,即使為了寧兒!
他躍身自門外禁衛軍腰際抽出一柄長劍返身再戰,這魔女武功深不可測,雙劍使得滴水不漏渾然天成,劍招一招厲過一招,叫人覷不著空隙,江湖閱歷又長他多年……
黎焰自知難以取勝,幾經尋思,惟今之計只有先行打破她的冷靜,激亂她的劍勢,他才有可能得勝。
「其實前輩不可怪我父王貪戀您的美色,」黎焰笑得邪氣,「誰叫上蒼給了你們母女倆如此凝脂雪膚,如此婀娜身段,讓男人甘心沉淪不悔!」
「你在胡說什麼?」蒯薔神情淡漠,雙劍毫不停歇。
「你的寶貝女兒難道沒告訴你,昨兒一晚她是同誰度過的嗎?」黎焰笑得一臉得意,「前輩將女兒調救得不錯,昨晚她巳將她的身子送給在下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