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強迫她!」褚少冥漫不在乎,」是她決意斷了對你的思念,所以服下忘情丹。」
「忘情丹?」他沉喝,他知道這藥,那會讓人喪失記憶的藥。「你膽子真大,你該明白,忘情丹是可以讓人喪失記憶,但使用不慎也有可能會讓她的智力喪失,退化成永遠只有三歲孩兒的智力!」
「我有分寸,她現在不是沒事嗎?」
「真心愛一個人就應該尊重她所有的過去,而不是硬生生扼殺她的過去,再植入她對你的信任。」許霆昊冷聲,「你不配擁有她,今日我要帶她走!」
「是嗎?」褚少冥解下狼氅扔在雪上;邪佞一笑,「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許霆昊先將楚憐兮及小兔安置屋內,踱出屋來,他從未對人用武,今天為了楚憐兮,他必須破戒。
天上開始落下鵝毛絨似的雪片,兩人身子因著內力運行,熱融融的氣流在周遭盤旋流竄不已。
褚少冥左掌一揚,右拳呼的一聲,沖拳直出向許霆昊胸口。
這一拳勢道威猛無比,許霆昊出掌擋架,兩人拳掌相交,身子都是一震。
「好渾厚的內力!」褚少冥贊道,他的內力之強勝過以往對戰之所有對手,褚少冥嘴角勾起笑,對這一戰充滿期待,越強的對手才越能激起他戰斗的意志。
兩大高手對決,酣戰多時,論起內力算是旗鼓相當,但論起經驗,許霆昊武功來自楚天翱親傳,招數雖然精妙,實戰經驗畢竟欠缺,兩人數十招中打得難分難解,迭遇險招,均在極危急下以巧妙招數拆開。
雪地濕滑,站穩不易,更不容些許疏失,時間拉長,許霆昊漸漸退向崖邊。
見他再退一步便是萬丈懸崖,褚少冥提醒,「再一步你便要送了命,要不要考慮就此打住,放棄小可憐?」
「不可能!」許霆昊冷聲,手上招式並未歇下,「今日若不能帶走憐兮,我死也不會離去!」
「也好,就讓我成全你吧!」褚少冥躍起身由空中發出凌厲掌氣,斷定許霆昊若硬接下這掌,就算身子承受得了掌氣,也要被震得後退掉下懸崖。
卻見許霆昊幻動身形,雙足粘緊了冰滑雪地,一個矮身竟來到褚少冥身後,他掠動雙足時揚起細細冰屑卻射人褚少冥眼中,使他疼得閉上眼,這下變故出其不意,褚少冥收勢不及,掌氣太猛,帶著身子往下墜落,卻見許霆昊飛身右手緊捉著他的手,左手緊捉著崖旁微微突出之冰柱,兩人就這樣喘著氣息懸在雪峰崖邊,冰柱看來隨時有斷裂之虞。
「你干嘛不放手!」褚少冥硬聲,「別以為救了我,我便會讓出小可憐!」
許霆昊不說話,只是調整體內氣息,喝了聲,他提起體內真氣將右手拉著的褚少冥送上崖頂,「喀
啦」一聲,冰柱應聲而斷,許霆昊未及落下便叫崖上的褚少冥一把捉住,扯了他的手猛力向上拉,「砰」地一聲兩人向後一個撞跌,分別仰臥在雪峰崖際喘著氣。
良久,良久,許霆昊打破沉默,「我還是要帶走憐兒!」
「悉听尊便!」褚少冥聳聳肩,心中不甘,他本可贏他,卻輸在大意輕敵。「你已經贏了,不是嗎?」他苦笑。「不過你就算帶走了她,還有個難題在等著你,她只認得我卻忘了你,依她的性子,你不怕她溜回來找我?」
「那是我的問題。你放心,如果她同我在一起不快樂,我會放她自由!」
「我會拭目以待你的努力!」褚少冥冷哼,「三個月後我會到紅葉莊,如果屆時她還是記不得你,我會帶她離去!」
許霆昊無言,如果她始終記不起他,如果她和他在一起很痛苦,他真的放得了手讓她走嗎?
許霆昊抱著楚憐兮及雪兒下了雪峰,天色已晚,他帶著她只得先在途中一處破廟歇腳,這兒離紅葉莊至少有兩天路程,他得先養足精神才能同這忘了他的小丫頭耗下去。
許霆昊從廟中覓得了塊木板,清理干淨後他月兌下自己大氅鋪成床,再將楚憐兮放妥,小雪兔早巳清醒,睜著大眼覷著他做事,他生了火,還到外頭捉了只野兔。
「別怪我!」許霆昊同小雪兔說著話,「我也不想吃你同類,但待會兒你的主人會醒來,我不想餓著她!」
小雪兔似懂非懂,但它不想靠近那鍋兔肉倒是真的,它蹦蹦跳跳遠離兩人,覓了神龕底下一處角落歇下。
忙完後,許霆昊終于得著空閑來到楚憐兮身旁,深情凝視著這個「失而復得」的心上人兒,稍後,他嘆了口氣更正,不!他尚未得著她,她已忘了他。
她一睜開眼便望入一雙湛然若海的瞳子,雙目對視下,靜謐片刻。終于,她跳起身來尖叫,環顧四周一片陌生,她怒火高熾。
「你這個壞人!你捉我來這兒做什麼?」
「憐兒!」
「都說了我不是憐兒!」她往後退,「我知道了,你是個瘋子,看到誰都叫憐兒!」她沖到門口。「我可不與你一起瘋,我要回家!」
「我現在就是要帶你回家。」他攫著她的手將她拉回身邊,她回身揚手在他臉上劃過,儼然是只小野貓。
他忍著疼不放手將她雙手箝制于後,摟著她輕聲哄道︰「你冷靜點兒,听我說……」
許霆昊叫了聲,手上傳來痛楚,低頭一瞧,丫頭在他手上用力咬著,她狠得很,深深的牙印還滲著血,見他固執地還是不肯放手,她換了幾處繼續再咬。
他又疼又忍不住要笑,「小家伙!我知道你餓了!」
「誰說的!」她惡狠狠地很有氣勢,但肚子里響起的聲音卻折損了她的志氣。
她嗅著鍋中傳來的肉香,評估一下情勢,人餓志短,她壓根打不過他,惹惱了這瘋子,待會兒又將她打昏,她可沒落得半點好處。先騙騙他,吃飽有了力氣才可找機會跑掉。
定下心頭,她放軟了聲音,甜滋滋地恍若滲著蜜,他認得那聲音,這丫頭有所求時就是這個聲音,但可不表示她已經順從。
「不管你說我是誰都成,先讓我吃點兒東西吧!」
兩人暫時休兵,來到火堆旁,他用竹筒為她盛了碗肉湯,她雙手捧著熱湯,汲著熱氣,嗅著香味,小臉蛋上是滿足的笑。
夾了塊肉在嘴里嚼著,喝了口湯,小丫頭第一次對他笑了。
「很好吃耶!你滿有本事的嘛!」她咽下肉,好奇地問道︰「荒郊野外你哪兒來的肉?這是什麼肉,好女敕!」
「兔肉。」他回答得若無其事。
卻听得 啷聲響,她的竹筒著了地灑了滿地的熱湯,她干嘔了嘔,肉已下月復哪吐得出來。
她跳到他跟前,小小拳頭不斷落下他胸膛,她哭著控訴,「你吃了我的雪兒!」
他由著她打了半晌,嘆口氣,站起身踱到神龕旁抱起小雪兔塞入她懷中。「你對我毫無信心,雪兒是你的寶貝,我怎會動它!」
她止了哭泣,摟緊小雪兔,低垂著臉卻不說話。
「我知道你不記得我,對我毫無認識,給我點兒時間,相信我,我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半晌,她悶悶地出了聲,望向他的眼有著好奇。「那個憐兒,她都怎麼叫你?」
「有時候她叫我昊哥哥,但最多的時候,她喜歡叫我夫子。」
「夫子?」她笑了,「你是她的夫子!」
「算是吧!她是個頑劣的學子,除了我沒人敢教她。」
「是嗎?」她哼了聲,「那我肯定不是她了,我乖得很。」
他覷了眼手上牙印,向著火堆添了柴,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