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床墊放上去,然後同時躺了下。而剛好何子平的動作比李嘉蘊的快了零點零一秒,才避免了把李嘉蘊壓成肉餅。但他卻差點被她壓斷氣了,雖然說李嘉蘊不重,但這樣壓下來還真是不好受。
「你喜歡壓人也不能這麼用力的啊。」何子平不禁調侃。其實痛完之後能夠感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話,那種感覺還真是好!
「誰知道你這樣不經壓。」她站起來氣惱地回了他一句。她沒想到他也會像她一樣地倒下床去,還好比她快了一點,要不然真的會給他壓死。
「我肚子好餓。」何子平站了起來,模模自己的肚皮說。他只想躺上去試試夠不夠牢固,沒想到另外一個人也會像他那樣把自己放到床上去,看來他們還是很有默契的。
「我請宵夜,答謝你的幫忙。」李嘉蘊也覺得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快12點了,明天還要上班啊。」何子平看看時間說。他可不是那麼小氣的男人,幫人家一點小忙就要求別人的答謝,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安裝合不合格,搞不好睡到半夜就塌了。
「可是,我也很餓。」
「跟我來。」何子平很自然地拉起李嘉蘊的手向外走,也不怕唐突佳人。
打開他家的門,何子平指指廚房的冰箱說︰「里面一應俱全,趕緊做個什麼都好,先治好肚子再說。」
李嘉蘊的思想還停在他握住她的手上,他第一次拉她的手耶!可看他的動作那麼自然……不,她不介意他的過去。
「別指望我,我可不會下廚的。」何子平看著正在發呆的人,以為她也不會下廚。
「十分鐘。」李嘉蘊打開冰箱尋找材料,果真是一應俱全,不會下廚的人冰箱里有這麼多的新鮮肉菜?可見一定有人為他下廚。
何子平在沙發坐下來,伸手捶捶頸後的肌肉。不會做的事千萬別逞強,這就是他自告奮勇幫她所得出來的結論。他剛才在安裝那張大床時扭到頸部的肌肉了,現在隱隱作痛。
李嘉蘊下了兩碗面出來,看到何子平正在捶著頸背。
「我來吧。」她把托盤放在茶幾上,繞到何子平的背後給他推拿。看到他這個樣子,她居然有點心痛,因為這次再見到他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真的是不可自拔地戀著他!
何子平放松自己享受她的服務。
「好點了嗎?」李嘉蘊低下頭問。
隨著她低頭的動作,何子平又聞到了那若有似無的淡香,她如絲的秀發正拂著他的臉,麻麻酥酥的,令他心神蕩漾。
「好多了,我們吃面。」何子平收回飛馳的心神,說。
茶幾太矮,李嘉蘊干脆坐在地板上,何子平也從沙發滑到了地板上坐著。
同是煮面,為什麼她煮出來的就特別美味呢?還是因為美女在眼前,秀色可餐呢?何子平悄悄地抬眼看著率性的李嘉蘊,她正在全神貫注地吃著她的面。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清新坦率還是市儈庸俗?如此美麗嬌俏的女孩配上率性隨意的動作……
「怎麼?吃不下?」李嘉蘊察覺到何子平停下了筷子,不禁抬起臉問。不會是吃不下吧?她可是很會煮東西的。
「不是。」何子平趕緊低下頭吃面,想不到風度翩翩、風流倜儻的他也會有女人面前失措的一天?
第2章(2)
這次輪到李嘉蘊發呆了。十年了,十年不見,現在他終于坐在她的面前,而且還在吃她親手為他煮的面。他依然英挺帥氣,歲月沒有在他身上刻下痕跡,只令他從英挺少年變成了成熟英俊的男人,卻是一個風流成性的男人。
難道她痴戀十年,也是因為他出色的外表嗎?還是因為他接住了她?或是他有著草原在陽光下般的氣息的懷抱讓她產生了依戀?
「我們是不是早就認識的?」何子平突然問。他總覺得他們似曾相識,可是任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曾經何時相遇過。
何子平的話打斷了李嘉蘊的沉思,他是否已經想起來了?李嘉蘊看到何子平一臉的迷茫,心里輕嘆一口氣,要讓他想起來還真是難!
「你以為呢?」李嘉蘊不給他明確的答案,她不想太早讓他知道,也怕他知道當年他的一句話令一個小女孩為他痴戀了十年。這會令她覺得無所遁形,好像在他面前把她解剖一樣無力,因為她並不確定他是怎樣的反應,而且他最怕的就是女人的愛,更何況是十年的這麼濃烈的愛呢!
「你以為呢?」這是什麼鬼答案嘛,問了等于沒問,說了也等于沒說,真是的。
「回魂啊,美人兒。」何子平揚揚手中的病歷,見李嘉蘊沒有反應,忙出聲幫她招回已遠去的魂魄,免得她的身體因為沒有靈魂而空虛。
「對不起。」李嘉蘊回過神來,暗罵自己不該在上班時走神。她一向是個優秀的護士生,怎麼可以這樣沒職業素質的?
「你有心事?」何子平問。李嘉蘊笑著搖頭,我的心事就是你,可你是否會懂我的心事呢?
五點之後,所有的醫務人員都下班了,剩下主班醫生和主班護士值到六點,等夜班的護士來接班。何子平在別人下班後照例去巡房,而李嘉蘊正忙著把病歷整齊地放到病歷架上。
對講機響了起來,按下通話鍵,傳來何子平的聲音︰「1床病人病情惡化,CALL總務科要求援助。」
然而等李嘉蘊到時,病人已經搶救無效死亡,一大群醫務人員撤離了ICU室。死者的家屬進來,圍在床邊嚎啕大哭,而死者的女兒、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女孩爬上床,抱著死者的脖子哭著叫爸爸。
面對經過搶救而造成滿目蒼夷的ICU室,看著每一份憂傷或絕望的眼神,李嘉蘊的心沉甸甸的,在她轉身悄悄地出去的同時,眼淚也陪著他們滑落。
交完班,已經快八點了,李嘉蘊換好衣服出來,低著頭走出科室,心情沉重得讓腳步也變得緩慢起來。
何子平站在走廊看著李嘉蘊低著頭向這邊走來。而李嘉蘊看到有人站在面前,繞過那雙腳繼續向前走去。
「別這樣。」何子平吐了一口氣,跟上去說。所謂醫者父母心,作為一個醫務人員,他也不願意看到死亡,但既然已經盡力,也就只有坦然面對。
「嗄。」李嘉蘊被何子平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呆呆地看著何子平。
她的無助與惘然,他看在眼里,所以才站在這兒等著她、想要安慰她。當看著她莊重的臉,何子平那一句「慢慢就習慣了」怎麼也吐不出口來。生命在她的眼里變得珍貴而莊重起來。
李嘉蘊低著頭走向何子平、走向她的保護神,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無助地低語︰「抱抱我,好嗎?」
何子平輕輕地拍拍李嘉蘊的背,擁著她離開中心醫院。「想去哪里?」上了車,何子平給她扣好安全帶,看著依然是脆弱無助的她輕聲地問。
「子平。」李嘉蘊把臉埋進何子平的肩膀,想找個寬厚的肩膀靠靠。
何子平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居然哭了起來。他一邊用手撫著她的頭安撫她的情緒,一邊把車開了出去。她的抽泣牽動了他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經,令他感到有點心酸——其實他們並不熟啊,為何她不是為他而流的眼淚卻也會令他心酸?
何子平找了間看起來很溫暖的西餐廳,把車停了下來,把紙巾遞過去給李嘉蘊,並對已經停止了哭泣、但臉仍埋在他肩膀里的人說︰「我們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