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了。」最後他只說了句客套話。
「不麻煩。你住哪里?」到了公車候車亭,綠綺讓趙世皓在候車的凳坐下來,把風衣披在他身上。
「xx路x號中迅大廈19樓。」趙世皓模糊地說出一個地址。
「好。xx路x號中迅大廈19樓。」溫綠綺重復了一遍,便去攔出租車。咦?這地址好熟悉。去他的,原來是公司地址,他居然告訴她公司的地址?有人說醉酒的人即使是醉了也不會忘記回家的路,也可以準確說出自己的住址,但這個趙世皓,顯然把公司當成家了。
「世皓,我是問……」溫綠綺一邊說一邊轉身回頭,當看到他頭靠在柱子上打盹後,停住了,睡得這麼快?這個時候這個地方?
「世皓,醒醒,你不可以在這里睡。世皓。」拾起落在地面的風衣,給他披好。
叫了好一會兒,始終叫不醒他,溫綠綺只好放棄,在旁邊坐下來。
夜深人靜,過往的車輛極少。路燈的光線高高地投下來,昏黃酌燈光讓人昏昏欲睡。不過她不能睡,他們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清醒著。
終是抵不住睡蟲的啃蝕,溫綠綺頭越垂越低,最後靠在趙世皓的肩上睡了過去。
真是冷,溫綠綺在夢中感到寒冷,伸出手,尋找溫暖的來源,貼緊溫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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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沙沙……」的聲音由遠漸近,把趙世皓第一個從睡眠中驚醒。頭痛得像被人用錘子敲過似的。
沙沙沙的聲音經過候車亭,是環衛工人在掃馬路
他拾起滑落在膝蓋的風衣,輕輕地披在倚在他肩上入睡的人兒身上,為她瘦弱的身軀擋去冬天清晨的寒意,又伸手覆上放在他另一個肩膀的手背,那手背已經冰涼。
如果她在醒過來的時候,也願意把他的肩膀當成依靠,那該有好啊,可是他肯定她不會。趙世皓小心地抽出手、環住她的肩,讓她依靠得舒服一點,希望有一天,她會發現靠在他的肩膀上是很舒服、很安全的,更希望她會喜歡靠在他肩上的感覺。
借著昏黃微弱的燈光,低頭看著她的睡顏。她在睡眠中也是愁眉不展的容顏,令他的心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因為她的脆弱憂傷愛上地,卻又討厭這脆弱和憂傷出現在她的臉上,因為她所有的憂傷都只為一個死去的男人。
就這樣看著她,趙世皓的心中百感交集,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如果有魔法讓他可以選擇一刻停住至地老天荒,趙世皓知道,自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一刻成為永恆。他三十年的生命,愛情不是奢侈品,而是因為他在等待、等待她的出現,他的肩膀,生來是讓她依靠的。
但這愛,是那麼的卑微,當你所愛的人愛著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你付出的愛就是那麼的毫不起眼、微不足道。是的,他的愛來得那麼突然,來得那麼出乎他意料,卑微到讓他不敢表達。因為他自認沉重的愛,在她的眼中,大概輕如微風吧?
天色漸亮,來往的人漸漸增多。這個時候,溫綠綺才悠悠轉醒。
子然出事後,她第—次睡得如此安穩,夢境也如此安祥寧謐。或許她適合在公車候車亭睡覺?
溫綠綺沒有動,閉著眼給自己說了一個玩笑。好在沒有警察過往,要不然會把他們當成流浪漢一樣押回收容所。還好,一夜平安。不知趙世皓醒了沒有。
張開眼,她看到披在身上的風衣,抬起頭,卻見趙世皓正在注視著自己。他的眼神竟那麼專注和寵愛,像子然的眼神。
「呃,天亮了。」綠綺坐正身子,把風衣拉下來還給主人。
「我們露營了一晚。」趙世皓笑。
「露營?」溫綠綺重復他的話,竟也笑開了。
她的笑容,好久沒有見過了,好珍貴的感覺。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的笑容視為珍貴時,就代表他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露營結束,我要回家了。」溫綠綺站起來活動四肢。
「我也要回家了。」趙世皓也站了起來。剛好要坐的那一路公車駛過來。
「同一路車?」溫綠綺問排在她後面等上車的趙世皓。
「唔,同一路車。」
第五章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清明節是一個悼念已故的人的節日,一個到靈前拜祭亡靈的節日。可是,子然的尸體都沒有找到,想到他墳前拜祭他的亡靈都沒有可能。
看著車窗外滑落的雨珠,看著路上匆匆過往的行人,溫綠綺備感哀傷。
車到站,溫綠綺下車了。雨不大,她把風衣的帽子戴上,雙手插進衣袋里慢慢地走著。
經過藥房的時候,綠綺決定買瓶安眠讓自己睡個好覺。于是她停住腳步,轉而人了藥房。
「給我一瓶安眠藥。」溫綠綺對售貨員說。
「一瓶嗎?」售貨員看著神色黯然哀傷的她,重復地問一遍。
「是的,一瓶。」
「對不起,小姐。我們最多只售五片。」這位顧客的行為很可疑,所以決定只賣她五片。
「那就給我五片吧。」溫綠綺也沒有特別的要求,五片就五片。
「依賴藥物是不好的習慣。」突然她的背後響起了趙世皓的聲音。
「這麼巧。」溫綠綺回過頭來對他說。自從那一天「露營」後,他們好像建立起了若有似無的友誼。他對自己如此的溫和關心,也許是看到她可憐吧。
「買藥。」趙世皓對售貨員說出自己要買的藥。
「你的藥。」售貨員把溫綠綺要的安眠藥包好遞過來。
「還是別依賴它入睡,會成癮的。」趙世皓接過售貨員遞過來的藥,順手放進自己的口袋中,沒有給她。他不願看到她被藥物折磨得不成人形。
「四個月來,我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溫綠綺低頭看著鞋尖,覺得委屈。
「喝牛女乃,听音樂,听說這些都是入睡的最好方法。」怪不得她如此的消瘦憔悴,看得他萬分心痛。
「都試過了。」所有的方法都用了,才迫不得已地用安眠藥。政府公益廣告時時提醒市民別依賴藥物,但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睡不著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可以陪你聊聊。」他這樣說,希望她不會覺得唐突。
「會打擾你的。」其實她也很想找個人陪她在失眠的夜里聊聊,但卻找不到這個可以犧牲睡眠陪她聊天的人。現在,她才發覺自己的朋友少得可憐。大學四年下來,她竟沒有交到一個知心好友。
四年的校園生活,她的時間都給了子然,根本沒有機會去交朋友,加上不住校,更是少與同學接觸。朋友,是到需要的時候才覺得極少擴
「沒關系。」趙世皓沒有听到她的拒絕,覺得安慰了很多。他忙寫下電話號碼遞給她。
「沒有一個上司做得像你這樣全職的。」溫綠綺輕笑著。他真是一個善良的人,為什麼她以前會那樣誤解他呢?
「走吧。」趙世皓接過售貨員遞來的藥、付過錢,和溫綠綺並肩走出藥房。
其實我並不是以一個上司的身份去關心你,而是以一個愛戀你的人的身份去關心你,只是,你不會知道;而我,也不知該不該讓你知道。因為我怕你知道以後會遠離我。趙世皓只能在心里告訴她。
三十一歲的男人,卻對感情如此的小心翼翼、毫無把握,如此的卑微無奈,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他趙世皓一個了。愛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好,真的。只有酸苦,沒有甜,因為他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準讓他要愛上她呵,咎由自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