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方家,她可以慷慨激昂的提出反駁,因為她必須武裝自己,讓對方瞧不出她的心正在滴血的弱點,也才能完整地走出來。
「完整嗎?」她模著胸口直問。
「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她的唇角逸出一抹慘笑。「從頭至尾部在演一個不是紫娟的紫娟,一個失去雙親的自卑小孩,一個自信的廚子,還有一個堅強抗敵的女人,誰才是我?」她捂著臉低位,往事歷歷在目。
紫娟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我不知道,誰能告訴我?」她將手探入口袋。「阿姨可以……她知道……」
她的亂拭去淚漬,顫著手掛紙條上的號碼。
一會兒,電話線那端傳來紫娟唯一親人的聲音。
「阿姨,是我……」她努力克制自己的硬咽。「我現在在另一個朋友家,會住一陣子……呵!是男的……你說呢?當然是嘍……嗯,所以,你以後不用忙著幫我相親了……」
親人的聲音,使她的意志力逐漸回籠,重新掌握住自己的情緒,方才的崩潰已然修復。
「好呀!等你回國……放心,我會介紹你們認識的……我是你的外甥女那,有什麼好不放心……嗯,這個我知道,健康教育有教過……嗯,好。下周見,拜拜。」
紫娟掛上話筒後,直盯著電話發呆,情緒的發泄讓她覺得好累、好累。
這一夜,她和衣而眠。直到入睡前,紫娟仍不知道這次的傷痕要多久才會結疤,因為它比以前的傷來得更深。
第七章
「奇怪?手機怎麼還是關著?」東方烈喃喃地掛掉手機。
自他離開台北到南部出差這兩天,幾乎一有空檔就撥電話。第一天他撥他給紫娟的手機一直連不上線,他以為是她忘了帶手機出門。但是到了第二天,他打電話到「和風」也沒人接時,他直覺情況不太對。
「可是昨天打回去媽說娟已經睡了。」
他看了眼手表。「到店里等娟下班吧!對了,得通知老王一聲。」
東方烈熟捻地撥著家里的電話。
「喂,咦?張嫂,你探親回來了……,等等,你剛才說是我媽讓你到南部度假的……你有沒有看到一位紫小姐,住樓上的客房……嗯,我知道了。我媽在嗎……張嫂,你叫老王過來一下……他不在…嗯、嗯,沒事了。
他關上手機,緊緊捏著。「怎麼回事?娟昨天沒回去……不對,張嫂一早就到了,那該是前天就沒回去了。」
他啟動車子。「但願捐只是回她的住處。」
東方烈將車子駛離休息站,轉上高速公路,直奔台北。「該死,真不該出這趟差!」
回台北的一路上,各種狀況都被東方烈想過了,唯獨「和風」重新整修,他沒料到。
「咦?重新整修,怎麼沒听娟提起過?」東方烈一臉愕然地注視著;「和風」門上掛的牌子。一他看了眼手表。「十點半,她應該在家了。」有了決定。他立即鑽進車內,趕往紫娟的小套房。
沒一會兒,車子立即消失在飄著細雨的黑夜中…….
※※※
黑色夜幕逐漸有了光彩,朦朦的灰藍緩緩顯現亮光。終于,第一道曦陽自雲端降下,照耀大地萬物。
頂著曦陽,東方烈踏進了家門。
「小烈,似怎麼這時候才回來?」枯等了一夜的陳玉琳起身迎向他,將他手上的公事包接過來。「昨晚我去參加獅子會辦的一場晚會,回來听張嫂說你打了很多通電話回家。」
「陳玉琳放下公事包,趕緊沖牛女乃。「你打回來的最後一通,我正在洗澡。小烈,你和老王通過話後,怎麼不叫他轉給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浴室里有分機。」
她端著劇沖好的牛女乃走向他。「明知你已回台北,卻等不到你,小烈,你這次太過分了,讓媽為你擔心了一整晚。」她將牛女乃遞給他。
東方烈無視母親遞來的牛女乃,黑眸直注視著她的眸。「娟呢?她到哪去了?」
他在紫娟的小套房外等了一夜,沒等到人,打電話回家,張嫂又說沒見到她,老王也證實已經兩天沒見到她了,而「和風」目前又整修中。
如今,唯一知道娟去向的人只有——
「媽,娟去哪了?」他又問了一次。
陳玉琳放下牛女乃,轉身背對兒子。她就知道,兒子失蹤了一夜,一定是和那個女人有關。
「腳長在她身上,她去了哪……我怎麼知道。」她語氣不耐地說。
「媽,是不是你對娟說了什麼?」他幾乎可以確定,他不在家的這兩天,她們一定是有了摩擦。
「臭小子!你就只想到我對人家說了什麼個你怎麼不說,。是她對我講了什麼,才幾天工夫,心就向著外人了呀!」她決定順他的語意將過錯推到紫娟身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娟吵架嗎?」
「你媽像是那麼沒水準的人嗎?」陳正琳沒好氣地說︰「我不過才和她聊了幾句,誰知她……可能是听不順耳吧!我上樓休息再下來時,就沒見到她的人影了。」
東方烈深深吸了口氣,才開口飼︰「媽,你和娟聊了些什麼?」
「哎呀!這都幾天前的事了,我怎麼記得?一她故意想了想,「好像是……她的工作、家庭之類的平常事吧!」
她嘆了口氣說︰「唉!就不知道是我說了哪句話惹她不高興,居然說也不說一聲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我那天打電話回來,你不是說娟睡了?娟不是在我出差那天就離開了嗎?」
「我是不想讓你擔心,才會這麼對你說的,其實到了晚上,我見她還沒回來也挺擔心的,曾撥了通電話到‘和風’……」
「結果呢?」他焦急地問。
她露出不屑的表情,「哼!也不知那是個怎樣的場所,都已經三更半夜了,還有個女人喝得醉醺醺的跑來接電話。」她確實有打話去詢問,也和一個氣喘個不停,講話又顛三倒四的女人通話。
「她怎麼說?」
「她說小娟回去了,不對……她說小娟和湯尼回家,要住在朋友家,才講了這幾句,我正想再問清楚。那個女人就說她也要回家了。」
陳玉琳故作無辜表情地說︰「所以嘍!我確定她有到店里上班,也有家可回,就沒告訴你這件事,想等你回來再告訴你。結果你一夜沒回來,又不和我通個電話,唉!真不知現在的年輕人都想些什麼?」
東方烈注視著母親,他並不完全相信母親的話,因為他不信紫娟是個小家子氣的人,被說兩句就不高興的事,絕不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
「怎麼?你老媽說的話,你不信?」陳玉琳被瞧得有點心虛。
東方烈又看了母親一眼,「一語不發地退自轉頭上樓。
「喂!小烈,你這是什態度,不吭一聲轉頭就走,你給我停下來!」陳玉琳氣呼呼地對著兒子的背影為,「反了、反了!我養了三十四年的兒子,竟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對待母親,你給我下來。東方烈!」
任她如何怒罵,東方烈依然無動于衷,緩緩地在她眼前走開。
陳玉琳不禁慌了心,她未曾見過兒子這種態度,三十四年來,她和兒子之間雖有些小爭吵,他總是回回嘴而已,從未像這次,不但沒有爭論聲,反而還轉頭不理人。
「東方烈,我是生你養你的母親,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鐵般的事實,讓她理直氣壯,剛才浮動的心情逐漸平穩。
「要冷戰是嗎?你還有得學,臭小子!」陳玉琳睨了兒子消失的方向一眼,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