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棲鳳宮中早已成了歡樂的海洋,最開心的莫過于佟二小姐。她手舞足蹈地玩著風箏,好不得意。現在她的鸚鵡風箏飛得最高最遠,半空里就只剩下一個黑點了。忽然風向一轉,她急忙收線,可惜最終還是遲了一步,那只風箏飄呵飄呵,居然掛在了一棵棗樹上。
「雪嫣!我的風箏掉樹上了,快幫我一把。」佟二小姐急得滿頭大汗,這可是她花了三天才完成的杰作,也是所有風箏里頭最漂亮的一只呢!
「娘娘,您別急,我去找梯子來。」雪嫣忙把手中的蝴蝶風箏一扔,轉身去找梯子。
這時風大了起來,風箏線被一股大力一扯,頓時斷了。眼看美麗的風箏就要被風吹走,佟喜蘭一急,立刻將娘娘的威儀拋得一干二淨,卷起袖管、使出看家本領,輕輕松松地爬上了樹,驚得一大幫宮女瞪大了眼,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趙哲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宮里還是民間?
眾宮女一見他,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跪下地來,驚呼︰「皇上!」
「拿到了!」佟喜蘭興高采烈地大喊一聲,渾然不知眼前突變的狀況,隨手將鸚鵡風箏往下一扔,「雪嫣,接著!」
趙哲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風箏,正待喝斥,卻見這個「膽大之極」的女子正轉過頭來,兩人的目光恰好對了個正著。
那是人間的精靈還是天上的仙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體態,一雙含嗔帶怨的星眸仿佛會說話似的,令人忍不住想呵護她一生一世,嫣紅的小嘴微張、散發著致命的誘惑,趙哲靖怎麼也想不到佟喜蘭會這麼美!
佟喜蘭目不轉楮地盯著眼前這個瀟灑不羈的男子——他俊美的面容帶著一絲戲謔,深不可測的眼底透著致命的吸引力,抿緊的薄唇彰顯出危險的氣息,渾然天成的傲氣凜然生威。
「皇上駕到!」常德見情勢不妙,忙出聲示警。
什麼?他就是皇上!佟喜蘭一驚,重心一個不穩,身子便直挺挺地往地面摔了下去。她原以為肯定會摔個半死不活的,不料竟跌入一具寬闊溫暖的胸膛里。
趙哲靖抱著這似曾相識的軟玉溫香,見她嚇得花容失色,心中泛起一絲不舍,不由柔聲安撫她,「別怕,有朕在你身邊,你絕不會有事的。」想到她差點香消玉殞,他不禁心驚膽戰,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你以後可不許再爬樹了,知道嗎?」
佟喜蘭如夢初醒地半啟星眸,見他眼含促狹之色,不由羞紅了臉,「你……你快放我下來。」
這姑娘的確與眾不同,都到了這個分上,還在那里鬧別扭呢!他可是她的丈夫,她最好趕緊明白這一點。趙哲靖當下微微一笑,在她耳邊低語︰「等朕抱夠了,自然會放你下來。」言罷雙臂一緊,抱著她徑直向寢宮走去。
眾宮女太監面面相覷。這是他們的主子嗎?記憶中似乎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得到主子一絲半點的恩寵吧,更何況是這樣的輕憐蜜愛。
佟喜蘭卻是左右扭動,一心想掙月兌這個「輕薄男子」的箍制。可是她一個閨閣女子怎敵得過自幼習武的他,因此她的掙扎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趙哲靖見她羞紅了粉臉,樣子更添幾分嫵媚。一時心旌搖動,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上了她花瓣似的紅唇。品嘗著她特有的甜美,感受著她的彷徨無措,趙哲靖不明白自己的激情因何而燃。三年了,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撼動自己的情緒、左右自己的喜怒,就連心蓮也不曾激起過自己如此的心緒。怎麼會這樣?自己是中了哪門子的邪,竟然對一個認識不久的女子起了這樣驚心動魄的反應,這究竟是禍還是福?
想到心蓮,趙哲靖的身子一僵,熱情倏然冷卻,雙手不由自主地放松。佟喜蘭立即乘隙掙下地來,蹬蹬蹬連退三步,手撫紅唇,嗔怪起他來︰「你……你為什麼動不動就咬人?」
趙哲靖聞言,剛平靜下來的心緒便被她的控訴惹得哭笑不得。他承認方才自己是沖動了些,吻得有些粗魯,可還不至于被形容得這麼不堪吧?
「你就是佟喜蘭?」趙哲靖忽然醒起尚未確認對方的身份,雖然心下他早已知道她就是自己新納的蘭妃。
「唔。」佟喜蘭點點頭,算是回話。她向來散漫慣了,雖然進宮多日,可那些繁復的禮儀她一學就頭大,因此到現在還是那種散漫的作風。
趙哲靖濃眉不禁上揚,接著莞爾一笑,「難道沒人教你宮里的規矩嗎?」
佟喜蘭以為他要追究方才自己爬樹的事,忙「咚」的一聲跪下,認真地坦承自己的錯誤,「剛才是我一時情急,所以才會爬樹的。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好不好?」她使出以前對付父母的法子來,嬌憨地央求著,甚至還習慣性地抱住了趙哲靖的腿。
趙哲靖覺得好笑。身為皇帝,每天所見的不是諂媚奉承就是卑躬屈膝,幾曾有人像她這樣八爪魚似的抱住他不放的?
「起來吧,朕不怪你就是了。」趙哲靖實在拿她沒轍,這麼嬌貴的人兒他也不忍苛責于她。
「真的?」以為不是一頓臭罵就是一場受罰,想不到這麼容易就過關了,佟喜蘭喜不自勝地站起身來。
「唔!」趙哲靖看著這張純真的笑靨,不覺痴了。
察覺兩道灼熱的目光凝視著自己,佟喜蘭但覺心如鹿撞,不由臉飛紅霞,囁嚅著說︰「我去泡杯茶給皇上吧。」正想轉身離開,卻被趙哲靖大手一攬,抱坐在他的腿上。
笑話!泡茶是丫頭們的事,她堂堂一個皇妃怎能去做丫頭的事,難道棲鳳宮中的宮女都是吃閑飯的嗎?趙哲靖面色一沉,沒好氣地問︰「泡茶的宮女安在?」
雪嫣門外听得,忙跌跌撞撞地小跑進來、跪伏于地,低著頭說︰「奴婢雪嫣參見皇上。」
「你們棲鳳宮的茶需要娘娘親自動手嗎?」趙哲靖不動聲色地問著。
「奴婢不敢。」
趙哲靖眯了眯眼,看她有點面善,便問︰「你原在哪個宮里當差?」
「啟稟皇上,奴婢早先在慈寧宮當差。」雪嫣嚇得聲音發顫。
「難怪朕覺得你有些面熟,原來是太後身邊的人。這次朕就不怪罪于你,不過下次你們若再偷懶的話,朕可就不客氣了。」趙哲靖擺出帝王的威嚴來。
「奴婢謹記皇上教誨,奴婢這就給皇上沏茶來。」雪嫣高懸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轉身沏茶去了。「蘭兒?」見佟喜蘭皺著眉頭,趙哲靖不覺奇怪,「你好像不太高興朕教訓你的丫頭,是嗎?」
蘭兒?听起來讓人頭皮發麻,尤其是從這個一臉詭譎的皇帝嘴里蹦出來更是令佟喜蘭不知所措,她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皇上是叫我嗎?」
「當然,這屋里除了朕和你之外,還會有誰呢?」趙哲靖笑嘻嘻地伸指一彈佟喜蘭的粉臉,神態曖昧之極。
佟喜蘭難忍羞澀,一張臉頓時紅得像戲里的關公,嘴里咕噥著︰「皇上說話的時候都是這樣動手動腳的嗎?」
「哈哈!」趙哲靖一怔,隨即開懷大笑。有意思,他的妃子對他的親近似乎頗有微詞嘛!「你身為朕的妃子,難道就不想朕寵愛于你嗎?」
「皇上是一國之君,理當愛民如子,豈能沉湎于之中呢?」佟喜蘭自以為說得合情合理,殊不知引來一陣更大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