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不說一聲就跟你坐上飛機去淋雨,家人會以為我失蹤,說不定已經報警了!」他這種行為算綁架嗎?她被挾持了?她有這麼重要嗎?
「妳想怎樣?」他問。
「啊?」她傻傻的皺皺眉,然後說︰「我也不知道。」
青葭的手機沒申請國際漫游,她不知道飛機上有電話可以打,也不知道身邊這個男人有什麼打算,結果一籌莫展的跟著飛機落地,還是一點行動都沒有。
沒辦法,她身上沒帶錢,又不會說英文,連怎麼打電話回台灣都不知道,一切都得依靠季籌才行啊!
出了機場,氣象沒說錯,果然是個下雨天。可是因為是晚上,天空是暗的,也不知道現在幾點。
計程車接走他們,生性沉默的季籌一路看著窗外的雨,什麼都沒說,害青葭以為他是在為她責怪他而生氣。
到達定點,下了車,青葭才發現這是海邊,不是旅館。
黑漆漆的,他們到這里來干什麼?
雖然夏天的腳步近了,但這種時候還是有點冷,青葭不自覺的搓著手臂抵御寒氣,季籌發現了,仍然無言,只是將她拉進懷里,用他的體溫幫她取暖。
這個男人,並不如想象中無情嘛!
想是距離清晨不遠了,不久後,遠天開始蒙蒙亮,借著微光,她這才看見季籌手撐透明的傘,夢幻般的笑容重回他的臉上。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笨青葭這時竟然看出他非常滿足,好像終于追逐到人生的目標了一樣。他這個樣子,真的好美、好令人震撼哦,是人的話都會看痴了吧!
聞著他身上誘人的香氣,她忘了回家的事,靠著他有些單薄的胸膛,她靜靜享受著這彼此相屬的時刻。
雨滴打在傘上答答答的,真的很好听,就像天籟一樣,有它自成一格的弦律。
「不一樣。」他突然開口說。
「什麼不一樣?」她頭也沒抬的問。
「就是不一樣。」
青葭不知道,季籌的不一樣,是因為他經歷過一個人在海邊听雨,結果卻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的結論──那是缺少了什麼,又多了一份空虛的感覺。
後來他轉換過三個地方,從紐約到威尼斯、再到斐濟,可是空虛感不減反增,這時他才恍然明白,原來空虛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少了她,一個當初與他一同分享喜悅的人。
于是他回台灣,任性的把她帶來了。
「我想起一部電影,叫做『西雅圖夜未眠』,里面說西雅圖一天到晚都在下雨,你這麼喜歡雨,以後是不是要住在這里?」她問。
「西雅圖哪有一天到晚都在下雨?就我所知,這是兩星期以來第一次下雨。」
「是哦,原來電影是騙人的。」
「電影是夸張,一能說成百,如此而已。」
「不過真的很好看耶!」
「妳喜歡看電影?」
「喜歡啊!」
「我不喜歡。」
真會破壞氣氛!青葭仰頭送他一記衛生眼。
兩人在雨中站了許久,下半身幾乎全濕了,當然連季籌的行李也不能幸免,這時,青葭才猛然想到待會兒怎麼辦這個問題。
「季籌,我們等一下要立刻返回台灣嗎?」她稍稍退開他,看著他完美的五官問。
「這場雨還會下三天,三天後我們到洛杉磯兩天,然後再回台灣,那時台灣剛好下雨。」他計畫周詳的回道。
「你以前住的地方從不下雨嗎?為什麼這麼喜歡雨?」沒有人喜歡雨喜歡到這樣變態的,而且他剛來的時候沒听說有多喜歡雨啊!這一切,好像都是從那天他淋了雨才開始的。
「我住的地方從不下雨。」他陳述事實。
從不下雨的地方?那是什麼地方?沙漠嗎?不過听說沙漠也會下雨的,否則哪來的綠洲啊!
不過算了,反正問了也是白問,以她有限的地理常識,不管他說出什麼地名,她都不可能知道在哪里的。
「就算你住的地方從不下雨,但你想一次將你最愛的雨看膩嗎?還有,我不能陪你,我必須回家。」
「為什麼?」他問的好像妳想吃雞還是魚那麼簡單。
「你真的是外星人啊?」青葭忍不住火起來,哪有人這麼率性妄為的?「我有家人,我有工作!我要為我的家人著想,我要為我將來五十年的生活賺錢!」
「妳的家人不會跑掉,妳將來五十年需要多少錢,我給妳。」他一臉錢不是問題的樣子。
「厚!你這個火星番!你是听不懂哦?我們非親非故的,你干麼給我錢?不懂內情的人還以為我被你包養了,多丟人!」
「養妳丟人嗎?」
「真是……昏倒!」青葭嘆口氣,無力的蹲下,趴在自己的膝上,感覺徹底被他打敗了。瞧他說的無怨無悔的樣子,所有文明教條、道德常規,好像都只是個屁。
「沒事吧?」他蹲下來查看她,原來他也懂得關心別人。
「我好累。」剛才在飛機上煩惱到沒睡著,又陪他在這里听了一個多小時的雨,真的累斃了。
「那我們去旅館吧!」他拉著她的手臂說。
「我要回家啦。」她哀怨的道,小小的頭顱仍埋在膝間。
「要回家也得先換掉這身濕衣服。」
青葭抬頭看著他,想想,對厚!這一身濕衣服,不要說飛機,說不定連計程車都不給上哩。
顯然她是多慮了,只要小費給得夠多,人家怎麼會不肯賺咧!
「喂?」一聲冷淡的問候。
「季籌,你這個混蛋!來這里是給我找麻煩的嗎?警衛說看見你擄走小虞妹妹我還不相信,現在人家家人都找上門了,我怎麼解釋?」季揚在電話另一端劈頭一頓痛罵。
「火星」的會客廳里,現正擠滿了興師問罪的虞家大小呢!綁架這麼大的事,怎可任他胡來!
「嗯。」季籌秉持惜字如金的原則,什麼解釋都沒有,嗯一聲就算交代過去了。
在火星移民的腦中,都植有記憶晶片,利用火星的電腦就可以追蹤得到,季揚已經發訊號給季籌好幾個鐘頭了,只是他到現在才想到要打開衛星電話。
謗據經驗,季籌才不屑干這種多余的事呢!可若是他敢再不開機,他在地球的一切資源就會被鎖死,雖然有R3T3幫忙,但老是在處理那些瑣事,太麻煩。
「我知道你現在在西雅圖淋雨,」季籌的新嗜好,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剛來時也有過,「但小虞妹妹哪里得罪你了,你干麼擄走她?」季揚問。他知道沒有明確的問題,季籌不會給明確的答案。
「她沒有得罪我。」
「沒得罪你,那你擄她去西雅圖干麼?立刻把人給我帶回來!」
「等她睡醒就回去。」
「睡……」季揚偷瞟了眾人一眼,背過身去,掩著嘴邪惡的笑問︰「你們睡在一起?你也進入發情期了?」
「沒有。」兩個答案都相同,當然沒必要回答兩次。
火星人類大部分都有障礙,季揚也曾深受其害,是到了地球之後才治好的,所以大老們才會想說將季籌送過來,看看有沒有同樣效果。
「唉,怎麼那麼拙!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可不可以給個明確的時間?」季揚泄氣的叫道。
「不知道。」
「機械天才,你不能預測一下嗎?」
「她不是機器人。」
「天,跟你講話悶到爆!我讓她媽跟你說。」
季揚把電話交給虞母,可是虞母一接過去,電話就斷了。
「什麼?喂喂喂……」虞母對著電話喂半天,然後轉向季揚,臉色很難看的說︰「季先生,你一定要給我個交代,我們家妹妹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弟弟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帶著她到處跑?他會不會霸王硬上弓?有沒有暴力前科?」她平常沒這麼霸氣的,但為了女兒,開口難免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