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她眼珠一轉,故意問︰「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幫我分擔家務嘍?」
他怔了怔,沒料到她出這招,遲疑兩秒。「你希望這樣嗎?」
「如果我說我希望呢?」
「那我們就這麼做。」他毅然同意。
反倒是她嚇一跳。「你真的願意?」
「對。」
「可是等你以後回事務所上班,你會很忙……」
「你也有工作啊,你不也要幫雜志社寫稿?」
她眨眨眼,愈來愈意外。「可是你之前說過,你娶老婆就是希望她幫你把家務打理得好好的,不讓你有後顧之憂。」
「是嗎?」他聳聳肩。「我忘了。」
忘了?婉如訝異,打量丈夫片刻,忽然笑了。「泰誠,看來你失去記憶,真的不是一件壞事耶。」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這麼說了。
可見他失去記憶前多惹人厭。荊泰誠不愉地撇撇嘴。
看丈夫猶如啞巴吃黃連的表情,婉如笑得更開心,湊向餐桌。「你做了什麼?聞起來好香啊!」她好奇地打開鍋蓋,看一眼,傻在當場。
「怎樣?」他澀澀地問。
能怎樣?她抬眸瞪他。「這就你說要親自下廚的晚餐?」
「有疑問嗎?」
當然有!大有疑問!
她哇哇叫︰「這不就火鍋嗎?你只不過把料下進去而已,算什麼親自下廚啊?」
「喂,小姐!」她鄙夷的態度傷了荊泰誠男性的自尊,大大不爽。「你以為下這些料很容易嗎?你看這高麗菜,我還要把它切成一片片,還有這些貢丸、香菇之類的,也要先洗過,這個湯頭也不是隨便弄的,我是特地去買康寶雞湯——」
「噗哈哈哈∼∼」一陣毫不客氣的爆笑打斷荊泰誠的辯解。
他更怒了,死瞪著面前不知好歹的女人。
「哈哈哈∼∼笑死我,真是笑死我!」她一面捶桌子,一面狂笑。「只不過切菜洗菜嘛,居然可以搞得天下大亂,我還以為你是在廚房里做什麼偉大料理呢!結果、只是火鍋……哈哈∼∼」
笑夠了沒?荊泰誠黑眸冒火,臉色鐵青,想砍人。
見他表情難看,婉如不但沒止住笑聲,反而笑得更夸張,笑到肚子疼,伸手拚命揉。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炳、哈哈……」
「蘇、婉、如!」荊泰誠正式宣告耐性用罄。
可他那個笑不停的妻子卻只是瞥他一眼,繼續笑,還不知死活地跳過來,親熱地從身後環抱住他的腰,臉蛋在他後背搓揉。
「荊泰誠,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啊,你真可愛。」
可愛?她說他可愛?
火焰由荊泰誠的眸,迅速延燒至他的頰,他窘迫不已,心跳快得幾乎快撐破胸膛。
「真的很謝謝你,為我做了這一頓晚餐。」她忽然恢復正經,語氣好溫柔。
他更窘了。「你不是說只是火鍋,沒什麼了不起?」
好別扭的男人喔!婉如偷偷對自己微笑。「你別理我,我剛只是亂發瘋,其實你很了不起,真的。」
「你少哄我。」
「不是,我不是哄你。」她從他身後探出一張嬌俏的臉蛋,仰望他。「我是認真的。」
認真才怪!她以為他不曉得嗎?她只是怕他不高興,才這樣安慰他。
他瞪她,一下氣惱地想掐住這女人的脖子,一下又想狠狠吻住她甜蜜的紅唇。
怎麼辦?他真拿她沒辦法。
他無奈地勾唇,火樣的眼神逐漸融化,柔情似水。
第八章
酒足飯飽之後,婉如滿足地吁口氣。「好飽、好飽!」她夸張地半躺在椅子上,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子,朝餐桌對面的丈夫眨眨眼。「謝謝你啦,泰誠,這頓飯真好吃。」
「嗯。」荊泰誠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
婉如直盯著他,眼楮閃閃發亮。
「看什麼?」她直率的目光看得他微微不自在。
她不回答,繼續看,明眸流轉明燦的笑意。
到底在看什麼?他眯起眼。
終于,她說話了。「喂,你去洗碗。」
「我洗碗?」他揚眉。「剛剛不是說好了嗎?我煮飯,你洗碗。」
「哎唷,人家肚子太撐了,動不了嘛。」她撒嬌。
「就是這樣才應該多運動。」他故意板起臉,將碗公重重疊到她面前。「快去洗!」
「不要啦,你幫我洗。」她耍賴。
「不行,說好了平分家務。」
「偶爾幫幫我有什麼關系?你不會這麼小氣吧?」她俏皮地歪著臉。
他不吭聲,臉上表情很明顯說一不二。
她沉默半晌,忽地噗哧一笑,桌下一條玉腿伸出,調皮地踢他膝蓋。「哈,荊先生,你听見了嗎?幫你老婆洗洗碗好不好?她會很感謝你的喔!」
他沒料到她會突出此舉,一時僵住。
「快點,幫忙一下啦。」她嬌聲催促,赤果的腳丫在他膝蓋上有意無意地畫圓圈。
她這是在做什麼?挑逗他嗎?真蠢!
荊泰誠不屑地想,臉頰卻莫名窘熱,一把抓住妻子不听話的腳丫子。「你再鬧吧,再鬧有得你受的!」他低聲威脅。
她才不怕。「不然你是想怎樣?敢扁我嗎?小心我控告你家暴喔!」
這不知死的女人!荊泰誠翻白眼,興致一來,猛然扣住她縴巧的腳掌,在那白里透紅的腳底搔起癢來。
「喂,你干麼?」她駭一跳,急忙想抽回腳。
「誰教你不听話?」他無情地逗她。
「不要、不要啦!」笑到岔氣,想躲卻又躲不開。「拜托、饒了我,你放開啦……啊!我真的……不行了啦!救命……」
婉如尖叫著,又滾又跳地逃離丈夫的魔掌,一下子竄了好幾步,躲得遠遠的。
見她宛如受驚的白兔,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他不禁笑了,笑聲在室內回蕩不絕。
傻女人!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胡亂鬧他。
他得意地起身,一面收拾碗盤,一面肩膀仍不停地因笑而顫動。
她輸了。婉如懊惱地嘟起嘴,本來想看丈夫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的表情,結果反讓他折磨一頓。
可是,她好像也贏了,因為丈夫竟然自動自發地捧起一堆碗盤,拿進廚房水槽,打開水籠頭清洗。
看著丈夫系起圍裙的背影,婉如微笑了,臉頰浮上淡淡的紅暈。她輕手輕腳地跟進廚房,站在他身後偷看。
連洗了好幾個碗盤,荊泰誠才瞥見她的身影。「你站在這里干麼?」
「沒有啊。」她無辜地眨眨眼。「看你洗碗嘛。」
「洗碗有什麼好看的?」
「看你穿圍裙,很帥咩!」
帥個頭!血液沖上荊泰誠的臉龐,他瞪著神情俏美的妻子,那股想掐她又想吻她的沖動再度在胸口翻騰。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他發現她愈來愈壞了,愈來愈懂得怎麼逗得他不知所措。
可惡,堂堂大男人怎能任由一個小女人玩轉在手心?
「給我去客廳坐!」他伸手比了個酷酷的手勢,指示她快快滾離廚房。
「是,老公大人。」她乖乖听令,笑著離開廚房。
他目送她輕盈的背影,告訴自己應該生氣,笑意卻在眼底溫存。
洗罷碗盤,荊泰誠順手泡了壺茶端進客廳,瞥見妻子正坐在鋼琴前,熱烈地翻閱某本琴譜。
「你在干麼?」將茶壺跟茶杯擱在桌幾上後,他走向她。
回頭望他的臉蛋笑意盈盈。「要不要來彈琴?」
「彈琴?」他一愣。
「嗯,我們來四手聯彈,好不好?」
他跟她四手聯彈?意思是要多年不踫鋼琴的他重新彈琴嗎?荊泰誠猶豫地僵在原地。
婉如看出他的遲疑,伸手拉他在自己身旁坐下,放柔嗓音。「我們一起彈莫札特的‘小星星變奏曲’,好不好?」
他默然。
「這首曲子,你應該學過吧?會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