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坐下來吃早餐吧!」
荊泰誠坐下,面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料理,俊眉新奇地揚起。「沒想到你真的會做。」
「當然啦。」婉如盈盈一笑。「你以為我烹飪班是上假的啊?」只是他以前很少在家吃飯,害她都沒機會展現而已。「來,先試試這杯鴛鴦女乃茶。」
他接過暖暖的茶杯,啜飲一口。
「咖啡加女乃茶,我調過比例了,怎樣?還不錯吧?」
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那你再嘗嘗腸粉跟蘿卜糕。」
他依言分別挾了一口,細細咀嚼,然後點點頭。
「Yes!」她開心地握拳。
他抬眸,見她喜不自勝的模樣,湛眸閃閃發光。「看來你挺愛現的。」
愛現?說她愛現?
「什麼嘛!」她不情願地抿唇,在他對面坐下。「人家也是為了你才去上烹飪班的啊,有機會當然要現一下。」
他一怔。「為了我?」
「是啊。」
他遲疑片刻。「不是為了你的美食專欄嗎?」
「你知道我在寫專欄?」她訝然。
「是……老師告訴我的。」他解釋。「他說你現在在幫一家雜志社寫美食專欄。」
「嗯,我是在寫美食專欄,因為我從小就愛吃吃喝喝,不過愛吃美食跟會做美食是兩回事,寫專欄不—定要自己會做啊!」她頓了頓。「我是為了你,才去上烹飪班的。」
「為什麼?」
她微微一笑,垂下眸,藉著倒鴛鴦女乃茶的動作掩飾自己的表情。「因為你總是很晚才回家,所以我想如果我做的菜好吃一些,也許你會比較願意早點回來。」
荊泰誠聞言一震,手發顫,差點握不住筷子。他急忙放下筷子,看著妻子低垂的頸弧,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
婉如察覺他的尷尬,刻意揚起臉蛋,給他甜甜一笑。「好了,別管我那時候為什麼去上烹飪班了,總之你現在肯賞臉就好。我告訴你喔,以後我天天做飯給你吃,你可要天天都吃完,不許剩下,知道了嗎?」
他沒回答。
「喂,我說的你听到了沒啊?」
「听到了。」他低聲回應。
反倒是她嚇一跳,沒料到他答應得如此干脆。她叫他飯要吃光光,他就乖乖點頭說好——天哪,二十歲的荊泰誠怎麼這麼听話啊?好可愛!
婉如偷笑,整個用餐的過程,心情一直處在飄飄然的狀態,吃完飯,她起身要洗碗,荊泰誠卻壓她坐回去。
「不用了,你煮飯,我洗碗。」他自顧自地收拾碗盤。
「可是你腿傷還沒好,站太久不太好吧?」她有些擔憂。
「沒差這幾分鐘。」他淡淡地說。「而且我也應該多走一走,才會復原得快。」
「那好吧。」既然他要展現紳士風度,她也不阻止了。婉如坐在餐桌旁,笑望丈夫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
結婚以來第一次,她見他進廚房,他系圍裙的姿態真帥氣,那雙厚實的大手洗碗盤時,好性感。
洗罷碗盤,他一一擦干,擱在碗架上,解開圍裙,一回頭見到她仍盯著自己瞧,愣住。「你干麼?」
「在看你啊。」她坦然回答。
「看我做什麼?」
「我以為男人在廚房里都會笨手笨腳的,可你完全不會耶,好酷!」她笑嘻嘻地贊嘆。
他瞪她,俊頰可疑地染上沈暈。
哇喔∼∼婉如在心里吹口哨。二十歲的荊泰誠,原來還容易害羞呢!
他仿彿察覺到她的心思,懊惱地別過頭,不理她,一跛一跛地走向客廳。
她跟上去,推他在沙發上坐下。「現在換我來服務了,先生,請坐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我來給你按摩。」
語畢,她進浴室盛了一盆熱水,又拿兩條毛巾跟一瓶按摩精油過來,跪坐在軟墊上,替他按摩受傷的那條腿。
因為擔心傷腿運動量不足,影響血液循環,婉如每天都會替丈夫按摩,幫助他早點復原。
她按摩的時候要注意力道跟穴點,很專心,不太說話,荊泰誠正好乘機觀察她。
他發現她的睫毛很長、很密,尾端微微卷翹,像扇子,很迷人。
听說睫毛長的女生特別凶,但他不覺得她脾氣不好,也許有時候是倔強了點。
她也比他所想像的溫柔細心,她按摩不是隨便按按而已,是認真地去請教過護士,觀摩學習。
她甚至為了吸引他早點回家去學做菜……
一念及此,荊泰誠不禁凜唇。為什麼以前的他,絲毫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怎麼樣?有沒有舒服一點?」她柔聲問。
他想回答,嗓音卻沙啞得出不來。
她抬頭,正想再問,門鈴響起。
「啊,一定是他來了!」
他?誰啊?荊泰誠蹙眉,目送妻子翩翩然的倩影,飛進玄關。
她開門,迎進一個身材挺拔,眉目五官與他有幾分相似,卻更俊美好看的男人——
「哥,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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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見到自己的弟弟,怎麼好像不太高興?
迎進客人後,婉如煮了一壺咖啡,端出手工餅干,讓兄弟倆可以在客廳好好聊聊,但荊泰誠一逕板著臉。
「為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荊泰弘抱怨兄長。「要不是大嫂通知我,我現在還在美國呢!」
「你工作忙,我不想打擾你。」荊泰誠表情平淡。
「是嗎?該不會是不想見到我吧?」荊泰弘有意無意地問。
荊泰誠鎖眉,不語。
見氣氛有些僵,婉如連忙笑著插嘴。「泰弘,你別怪泰誠,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他失去了部分記憶。」
「我知道他失去部分記憶,但應該沒有連我這個弟弟也忘了吧?」荊泰弘也笑,笑容卻看得出勉強。
「他是不想你擔心吧!」婉如打圓場。
「發生車禍,失去記憶,連我這個弟弟都不通知一聲?他這不是不想令我擔心,應該是有意把我排除在他人生之外吧?」荊泰弘語氣犀利。
「這……」婉如一怔,這下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倒是荊泰誠自己主動解釋。「我沒把你排除在人生之外,我以前就說過了,不管怎麼樣,你永遠是我弟弟。」
「那就把我當兄弟看!」荊泰弘略微激動地提高嗓門。「哥,至少發生這種事你應該告訴我!」
荊泰誠神色一黯。「我知道了,這次是我不對。」
兄長認錯後,荊泰弘稍稍氣平一些,擔憂地問起現在情況。「那你腿傷怎麼樣?可以順利復原嗎?」
「沒問題,你放心吧。」
「大嫂,你有幫他做復健嗎?」
「你放心,我每天都會幫泰誠按摩,也會定期帶他回醫院復健。」婉如笑道。
荊泰弘這才安心。「那失去的記憶呢?醫生有沒有說會恢復?」
「這個就不確定了,人的腦部是很微妙的構造,醫生說他也不清楚,也許哪天泰誠就會自己想起來了。」
荊泰弘聞言,微微悵然。
荊泰誠注視弟弟。「你不用為我煩惱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頂多我把忘記的那些法條全部念回來就是了。」
「可是,你連跟大嫂結婚的事都忘了啊!」荊泰弘蹙眉,視線在兩夫妻身上交錯。
「這個你就更別擔心了。」婉如輕輕地笑。「有些事,說不定忘了比較好。」
「啥?」荊泰弘疑惑。
「說說你在美國的事吧。」荊泰誠轉開話題。「听說你現在在好萊塢做電影配樂?」
「嗯,是去年底接到的工作,現在都弄得差不多了……」提起自己熱愛的音樂創作,荊泰弘興致便高昂,侃侃而談。
總算比較像兄弟之間的對話了。
一旁的婉如這才松口氣,說實在的,一開始兩人相見時那種劍拔弩張的緊繃,還真的讓她有點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