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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愛 第20頁

作者︰溫芯

鐘晏銘悚然一驚,鬢邊一顆顆冷汗墜下。

「別哭了。」他伸出手,揩去她頰畔的淚水。

她抬起臉,紅著眼眶看他。「我、我不要……跟你離婚。」她抽抽噎噎、斷斷續續地強調。

「不離婚就不離婚,別哭了。」他輕拍她的肩,低聲安慰她,連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的語氣滿是無奈與寵溺。

「你真的不趕我走了?」她不敢輕易相信。

他點頭。

她眼眸一亮,破涕為笑。

又來了!為什麼她總要這樣一下哭、一下笑,逗惹他的心呢?

鐘晏銘悄悄嘆息。「妳先在這邊等著,我去開車過來,送妳回家。」

「不用了。」映苓搖頭阻止他。「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可以叫出租車回去。」

「妳腳受了傷,真的要一個人回去?」

「嗯,只是一點小扭傷,沒問題的。」她笑。

那溫柔又爽朗的笑容,讓他的胃,狠狠擰住。能繼續留在他身邊,真的讓她這麼高興嗎?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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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來?」

在盧家位于天母的豪宅內,盧父盧母見鐘晏銘親自上門來,都是大為震驚。

雖然兩人算是鐘晏銘的岳父母,鐘晏銘算是他們的女婿,但也僅止于此而已,從映苓婚後第一天起,盧家父母便有默契地不去打擾小倆口,也不敢奢望女兒會帶著女婿回娘家。

沒想到,鐘晏銘竟會主動踏進盧家大門,而且,還是單獨一個人。

「有什麼事嗎?」盧父問。

「是不是映苓發生什麼事了?」盧母顫聲問,臉色發白。

「不是的,映苓沒怎樣。」鐘晏銘淡淡地阻止盧母胡思亂想。「只是我有件事,想來問問你們。」

「什麼事?」盧父皺眉。

「先坐下來吧。」盧母招呼女婿在客廳沙發坐下,又命佣人泡茶來。

三人坐定,鐘晏銘啜了一口清香的烏龍茶後,才緩緩地說明來意。「我想問問,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年?」

「十年前,映苓跟我發生車禍那時候。」

「啊,那時候啊……」盧父盧母遲疑著,交換若有深意的一眼。

「映苓說,那時候她以為我已經死了。」鐘晏銘審視兩人的表情。「是真的嗎?」

兩人沒答腔,再度交換一眼,同時嘆息。

盧父首先開口。「映苓是怎麼跟你說的?」

想套話嗎?鐘晏銘冷冷一哂。「你不必管映苓怎麼說的,只要告訴我真相。」

盧父愣了愣,看出他嘴角那抹諷刺的笑意,苦澀地拉拉唇。「其實我們老早就想告訴你真相了,只是映苓不讓我們說。」

「什麼意思?」鐘晏銘蹙眉。

「她說反正你不會相信,就不必多解釋了。」

「解釋什麼?」

「這個嘛……」盧父猶疑地頓住。

鐘晏銘深吸口氣,強迫自己耐著性子等待。

「其實那時候是──」盧父猶豫片刻,總算要發話時,盧母卻驚慌地截住他。

「不要說!你忘了嗎?映苓說如果我們這次再插手,她一輩子都不原諒我們。」

盧父一震,表情變得慘淡。「可是不說的話,難道妳想讓映苓一輩子被自己的丈夫誤會嗎?」

「她說她自己可以處理。」

「等她自己打開這結,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既然晏銘都主動來問了,我們就告訴他有什麼關系?」

「可是我怕我們說了,不但沒解開誤會,反而讓映苓更為難。」盧母啞聲說,眼角閃著淚光。「映苓這些年來夠苦了,要是她像當年,再鬧一次自殺,我可受不了──」

「自殺?」鐘晏銘一凜,忍不住揚聲,打斷盧家父母的爭執。「你們是說映苓自殺過?」他質問,目光炯炯。

「這個……」盧家父母又是遲疑。

鐘晏銘可忍耐不住了,急躁地迸出低吼。「告訴我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一定要知道!」

「我看,就說了吧。」盧父溫聲對盧母說,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盧母這次也不反對了,咬著唇點了點頭。

得到盧母的同意,盧父才轉向女婿,目光先在他緊繃的臉上停留兩秒,才把當年兩夫妻是如何對一對小情人說謊的來龍去脈,幽幽地道了出來。

鐘晏銘听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是憤怒,又是難以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映苓那時候並不是想跟我分手才不來看我,而是她以為我已經死了?」

盧父黯然點頭。

鐘晏銘倒抽口氣,凌厲的眸刃先是狠狠地往盧父身上砍,接著射向盧母,後者別過頭,躲開他的視線。

他氣得渾身顫抖,黑著臉逼問︰「這是真的嗎?還是你們跟映苓串通好了,又編一套謊言來要我?」

「是真的!」盧母猛然回過頭,慘白著臉,望向他的目光蘊著祈求。「我知道你一定很不諒解我們,可是請你千萬別誤會映苓,她對你是真心的,她真的很愛你啊!」

鐘晏銘沒說話,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平復激動的心神,但手卻強烈顫抖,握不住杯子,傾倒了一桌淡黃色的液體。

他視而不見,情緒紛亂如麻,滿心只想著方才盧父說的一切──盧家父母騙映苓說他已經死了,因為害怕他找上門來戳破謊言,所以他們才把女兒送到加拿大去。

她不是不愛他,只是和他一樣,上了當。

如果她真的那麼愛他,當時得知他死訊時,她應該會非常非常傷心的……

一念及此,鐘晏銘全身僵硬,緊繃著嗓音質問盧家父母。「映苓真的……鬧過自殺嗎?」

「嗯。」

「是怎麼……回事?」鐘晏銘很想控制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卻做不到,他雙手握拳,拽住自己大腿。

「這件事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盧父啞聲解釋。「我們把映苓送去加拿大跟她女乃女乃還有我弟弟他們一起住,以為只要換個環境,她就會慢慢忘記你了。沒想到她過去後不久,竟然一時想不開,拿小刀往自己手腕上割──」

「你說什麼?!」鐘晏銘猛然跳起身,驚駭地瞪大眼。「你說映苓割腕?」

盧父苦澀地點頭,瞥了盧母一眼,盧母會意,回房間里取出一本日記。

「這是映苓當年寫的日記,她一直不曉得我們偷偷看過了。」盧母閉了閉眼,流下一滴淚。「如果不是偷看了這本日記,我們還不曉得映苓曾經自殺過,她不許她女乃女乃跟我們說。」

盧母將日記遞給鐘晏銘,他先是遲疑地瞪著那繪著一個粉女敕少女的封面,過了好一會兒,才抖著手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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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乃女乃痛罵了我一頓!

她說我不該這樣輕忽自己的生命,她說如果我死了,會讓很多人傷心,尤其是爸爸跟媽咪。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爸爸媽咪會很難過,就像我現在一樣。

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覺得好恨,如果老天爺非得在那場車禍帶走某個人,為什麼那個人不是我?

那個人應該是我啊!

是我的錯,是我太任性,是我不該在車上跟晏銘吵架,才會害他分了心。

都是我的錯──

可是老天爺懲罰的卻不是我,是晏銘。

為什麼會這樣?晏銘的家人一定很傷心,我不敢想象,他們一定會很恨很恨我,因為我害死了他們最親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為什麼不干脆讓我死了?為什麼還要救活我?

活下來的人,不該是我。

晏銘才是那個比較好的人,總是他在包容我,寵著我,我只會對他發脾氣,從沒真正體貼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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