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覺得很好?」
「嗯,我應該……祝福他。」奇怪,她嗓子好像要啞了,干澀得幾乎不成聲調,眼楮也澀澀的。
「妳真的可以真心祝福他?」
「為什麼不能?」是不是有風吹過,她怎麼全身發冷?「他是我哥哥啊,我這個做妹妹的,當然應該祝福他。」
「他不是你親哥哥,莎莎。」
「我知道,可是他……只把我當妹妹。」臉頰涼涼的,像有水流過,她伸手撫模,怔怔地想擦干。
「可是你,不想只當他妹妹,對吧?」
對,她不想只當他妹妹。
在李丹蔻句句逼問下,莎莎終于不得不對自己坦白承認。
她,不想只做翼恩的妹妹。
她,氣他在外面金屋藏嬌。
她,嫉妒那個女人!
她討厭他們那麼親密,一想到他們可能正在他的私人公寓里熱情繾綣,她就嫉妒得想發狂。這酸酸的、濃濃的、嗆到極點的嫉妒啊,莫非都是因為她下意識地把他視為已有,想獨佔他所有的寵溺?
怎麼辦?她不知所措地瞪著雜志,淚眼朦朧。
都是他的錯啦!
都怪他對她太好、太溫柔,才會害她貪心地不想只當他妹妹,才會害她在不知不覺中--
愛上了他!
第八章
下飛機後,黎翼恩選擇直接進辦公室。可因為飛機提早抵達,他只得先在機場大廳坐著,等候公司司機來接。
離開台灣兩個禮拜,他在海燕集團海外各個事業部四處奔波,德國、美西、日本,又到中國看了幾場展覽,最後由香港搭機返台。
照理說,他應該很累,連日來忙于公事,晚上又難以成眠,眼下都已淡淡浮出黑眼圈。但回到台北,他還是決定暫時舍家門不入。
不敢回家。
遠離了兩個禮拜,他以為自己可以淡忘那晚禁忌的一吻,以為自己可以調適好心情,當一切只是意外,但他沒法。
反倒因為見不著最在乎的人,更加思念她,一時半刻都忘不了。
他真的想念她。幾次打電話回家,其實都是受不了相思的折磨,想听她的聲音,但臨到頭來,卻又害怕。
怕一旦听到那嬌軟清甜的嗓子,他便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激情,馬上舉雙手投降。
她是……他妹妹啊!
他怎能對她抱著不正常的愛戀心理?他怎能像這樣時時想著她?想她清亮的眼,她可愛的笑,她撒嬌的聲音?
他是……她哥哥啊!
做哥哥的可以疼妹妹、呵護妹妹,可以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但怎能親她吻她,對她懷抱?
他必須在他們之間畫下距離,安全的、不容瞭越的距離。
他必須,離她遠一點--
「你是黎翼恩?」粗暴的聲嗓忽然在他面前響起。
黎翼恩凜然收回仿徨的思緒,抬起頭。
站在他面前的是個男人,一個面容冷俊,身材筆挺的男人,他穿著名牌西裝,襯衫卻松了幾顆鈕扣,領帶也松月兌,炯炯的眼神泛出血絲,堅毅的下頷滾著胡渣。
「你是黎翼恩吧?」男人一字一句,從緊咬的兩排牙齒中迸出。
黎翼恩蹙眉,不明白眼前這男人為何好似對他充滿恨意。他點點頭。「請問你是--」
「把她還給我!」男人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猛然揪起他衣領,對他怒吼。
黎翼恩愕然。「我不明白……」
「別想裝傻!你把她藏起來了對不對?快把她還給我!」毫無理智的咆哮。
黎翼恩被他吼得莫名其妙,板起臉孔。「先生,請你冷靜點,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找錯人?哈!」男人冷哼,將一本雜志甩到他面前。「這上頭的男人難道不是你?」
黎翼恩接過雜志,迅速瀏覽頁面上的照片和文字--海燕少東金屋藏嬌?
他心一沈,沒想到從不傳緋聞的自己也會成為狗仔隊八卦的對象。
照片上的人是他沒錯,但他並不是金屋藏嬌,只不過把他的私人公寓暫時借給那個意外被他撞傷的女孩居住而已。
「這照片上是我沒錯--」他試圖解釋。
「好啊!你果然承認了。」男人讓嫉妒給燒紅了眼,揪著他衣領,將他整個人推抵牆面。「快把初蕾還給我!」
他一震。「初蕾?」
「照片上的女人!梁初蕾!你別想打馬虎眼說她不是,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
「梁……初蕾?」黎翼恩茫然重復這名字。這女孩跟他妹妹同名?「可是她告訴我,她叫梁莉莉。」
「那是她的英文名字!說!你跟她到底什麼關系?為什麼她會和你在一起?」男人咄咄逼人地質問。
黎翼恩沒回答,掃視脾氣完全失控的男人一眼,腦中忽地靈光一現。「莫非你就是她口中那個負心漢?」
「什麼?」男人一愣。
「你將她傷得遍體鱗傷,竟然還有臉來跟我要她?」黎翼恩譴責地瞪他。
「你--」男人語窒,臉色一下子慘白,眼神陰晴不定。「我跟她之間的事輪不到你管!版訴我她在哪里,馬上!」他陰狠地威脅。
「我不能告訴你。」黎翼恩輕輕淡淡一句。
「什麼?!」
「我答應過她了,會讓她暫時不受人打擾。」
「你究竟是誰?憑什麼干涉我跟她的事?」
「我誰也不是,只是一個朋友--」
「我們只是朋友。」梁初蕾對前來探訪她的莎莎說道︰「如果你是想來問這個的話。」
莎莎眨眨眼,臉頰瞬間爆紅。她咬著下唇,忽然好後悔自己一時沖動竟跟丹蔻姊要了地址親自跑上門來。
她這沈不住氣的樣子就好像……就好像一個得知丈夫有外遇的妻子,前來會一會他的情婦--
老天!她吃錯了什麼藥?簡直丟臉丟大了。
「對、對不起,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她連忙站起身,尷尬地鞠躬道歉。「我只是看到雜志報導,所以才來……才想來看看情況……」愈說愈小聲。
嗚嗚,誰來挖個地洞讓她鑽吧!
梁初蕾輕聲一笑。「你一定以為我是你哥哥在外頭包養的女人吧?」
「啊,不是的!」她急急搖手。
「我跟黎先生才剛認識不久,因為他看我沒地方去,所以才好心地暫時把他的房子租給我。」梁初蕾靜靜解釋。「他人真的很好,只象征性的跟我收一點房租,還答應我絕不說出去。只是我們都沒想到會被狗仔隊拍到照片。」
「我、我知道了,你不必解釋啦!」莎莎下好意思地模模頭,霎時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懷疑白雪公主清白的壞巫婆。「我想哥一定是因為不小心撞到你,覺得很抱歉,所以才自願幫忙你的。是我太無聊,想歪了,拜托拜托,你不要怪我啦!」雙掌合十,做出祈求狀。
見她如此率真地求饒,梁初蕾不禁噗哧一笑。
「你請坐吧,黎小姐。喝點紅茶好嗎?」
「呃,妳叫我莎莎吧。好啊,麻煩你了。」
梁初蕾為莎莎斟了一杯紅茶,自己也端了一杯,在她對面沙發坐下。
莎莎啜著紅茶,一面自眼睫下偷偷打量梁初蕾,她長得非常漂亮,眉目分明,唇紅齒白,最重要的,有一股很沈靜、很書卷的氣質。
讓人很舒服的氣質。
莎莎幾乎想馬上跟她做朋友。「梁小姐,我可以叫你莉莉嗎?」
「嗯,可以啊。」她點頭。
莎莎微笑。「你氣質很好呢,莉莉,你一定很受歡迎。」她真心贊道。
梁初蕾揚眉,沒想到一個千金小姐竟如此直率,頓了頓,才輕聲說道︰「你的氣質才好呢,黎……呃,莎莎,你們黎家人對人似乎都很好,一點也不會嫌棄我們這種非上流社會的一般人。」說著,她暗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