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棉被呀!她雙手護在胸前,全身蜷曲得像只小蝦米。
她真的好可愛。朝遇嘴角一勾,笑在臉上也笑在心里,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松開心過了,不用耍心機,不必費心思索,也不用提心吊膽,那一套他平日用的爾虞我詐不必用在她身上。
說就是說,笑就是笑,傷心難過也都寫在臉上。
也從不曾向他索討過什麼,以他來看,她最開心的一件事就是待在他身邊。
可是他似乎很吝惜給她什麼。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他想……他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是不是可以在事成後依然留她在身邊呢?
多年來,只有她一人會帶給他歡笑,光憑這一點,他就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留她下來。
看向房內擺放的一把琴,再看向她。
"彈一首曲子給我听,好嗎?"
"咦廣瞳婷頤著他的眼光看到了被放置一旁的琴,琴身為黑,森冷的顏色令她感到一絲反感,那琴好怪呀!
而且還在床榻上就談到"琴事",這……
"四哥,"她比向那琴,"你確定?"
"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
"那就是行了。"朝遇拉她下床,赤足來到琴架旁,他已經等不及,想听到她在經過情愛洗禮後的琴藝,是否真如少女那日所言,會達到一種極致地步。
"四哥,等等!"她什麼都還沒穿上呢!
朝遇壞心的拉起她兩手,不讓她有所遮掩,"怕什麼?昨晚不都瞧過了?"而且他也跟她一樣,什麼都沒穿啊。
"不一樣啦。"昨夜燈都沒點,漆黑一片,她當然……眼光忙往下瞟,好像看到四哥某一樣不該看的東西!
"沒有不一樣的。"全身上下還不都一樣?
他壓著瞳婷坐下,順手勾來一張椅子也在她身後坐定。"別害羞了,彈。"
"四哥,"雙手繼續遮遮掩掩,"你……你是不是很喜歡听琴?"
"為什麼這麼問?"
"要不然,連這個時候也……要听琴?"
"如果,"他從後面摟著她的腰,"我說是呢?"
如果是,她當然就非常願意為四哥彈琴,一笑,雙手離了身體。
琴聲悠悠淡淡地展開,如涓涓流水,如皓緲山嶺,澄澈幽回的音韻甜蜜卻又溫柔無限。清雅恍若水波在湖中蕩漾,又似飲甘泉水般令人回味,而一再淺啜。
然而漸漸地,她撫琴的律動仍舊如常,但是蘊藏於心的絲絲少女情意緩慢舒發而出,透過她縴細的指間,情意纏綿。
穿越朝遇的耳膜,撩撥著他的回憶,震撼著他的心弦。
愛意綿綿,幅遠遼闊,琴音飛過天、掠過地、撼動山林,驚懾每個聞琴聲者的听覺。
這就是巔峰嗎?
朝遇從未听聞如此的琴音,在音韻中沉淪,彷佛要淪陷,唯一能救他的是眼前人。
之前他一直認為少了的,原來就是這一份對他的深深愛戀。
緊緊擁抱瞳婷,他內心是極度的歡悅。
他成功了!他讓他的人登上極限──
瞳婷被背後的溫熟一震,眼神忽然失去焦點,停不下的雙手在墨黑古琴上飛振。
突然,琴音變得疾速雜亂,愈來愈飆高,像是要沖破屋頂,震耳欲聾──
他側身看見瞳婷呆滯的眼瞳,心中唯一想到的是——
走火入魔。
他趕緊將她的雙手奮力移開琴弦,連手帶身的擁在他懷里。
就這樣,靜下來的空間只有兩人紊亂的呼吸。
好半晌,瞳婷的意識緩緩回溯,連呼吸也乎順下來。
她怔怔的看著擁她入懷的人,不解的問︰"四哥?"什麼時候她的曲子已經彈完了?他們怎麼了嗎?
朝遇的眼神與她對望,然後移開。
"我們……沒事。"他暗地里吁了一口氣。
"是嗎?"盡避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是既然四哥都說沒事,那應該就沒事,只是自己胡思亂想,討賞似的甜甜柔笑,"四哥,你覺得我彈得怎麼樣?"
不知怎麼的,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她的琴藝會遠超出乎日的水準。
"很好,真的是太好了。"
"是嗎?那剛剛我──"為什麼好像有一小段記憶遺失了呢?
猝不及防的吻上她的唇,"知不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她怎麼會知道?又不是大羅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四哥在想什麼。
"我──"
"我想再來一次。"大掌往下滑。
什麼?在他的溫柔深吻中找尋空隙,"四哥,現在是白天──"
"我知道。"
那還──
下一瞬間,她的腦袋變成漿糊,無法思考。
愈來愈漂亮,愈來愈艷。
小桃梳理著小姐的一頭青絲,看著反射在鏡中的美艷容顏。
原來在愛情滋潤下,人會變得那麼美麗。
與之前清純可人的小姐根本就判若兩人,實在太令人無法理解,可是說不一定她自己也……
嬤嬤敲了一下小桃的腦殼,"丫頭,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小桃哀哀狂吠︰"會痛耶!"
"會痛是正常的。"才能將她一腦袋瓜的春心夢幻敲回,真是愛有樣學樣。
嬤嬤老神在在的在瞳婷身邊坐下,拿起一支發飾為她簪上,八年了,時間過得那麼快,不知不覺中她所帶的小女孩已經成長。
如今,成為了一個令人贊嘆、傾倒的女人。
嬤嬤感慨卻又滿足的嘆了口氣。
瞳婷看著多年來如她親生母親一般的人,撒嬌的靠著她,"嬤嬤,嘆什麼氣呢?"
"我在嘆,女大不中留了。"搖搖頭。
"不會告訴我,將來有一天小姐會嫁給少爺吧?"果然,小姐還是被吃乾抹淨了。
自從幾天前,小姐徹夜都待在少爺的地盤上,她跟嬤嬤就有所覺悟了。
"死丫頭,嘴貧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捏小桃一把,"嫁給少爺對小姐而言,那是最好的打算了。"
哎喲,閃躲不及!"是是是。"但是她對那四少就是改不了觀嘛!
"我……"瞳婷反倒有所遲疑,"真的就要嫁給四哥嗎?"她不知道心中的那一抹疑惑到底是什麼?如果真能嫁四哥,成為他的人,她應該要很高興、很高興的吧?那她到底是為何開心不起來?
是因為四哥沒有給她承諾嗎?
四哥只說過她是他的情人,而且成為他的人並不一定就可以成為他的妻。
再者,她覺得一切都太美好了,好到她不敢想像。
"如果小姐能成為當家主母,嬤嬤我就可以放心了。"
是嗎?她真的可以嗎?
"少爺對小姐疼著呢!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讓小桃和嬤嬤跟呢?"說起這她就有氣,少爺要帶小姐上長安城,卻偏不讓她們隨行,小姐一向都是她們服侍的啊!
"說你傻你還不知道,少爺和小姐正甜蜜,要你跟去干嘛?"雖說如此,嬤嬤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但是這事是少爺說了算,她也不好說什麼。拍拍瞳婷的手。"小姐,沒了老身與小桃這丫頭在身旁,一路上,自己小心一點,知道嗎?"
她紅了眼眶,不明了為什麼四哥會拒絕她身邊的人跟著她一同走呢?自她有記憶以來,就從沒與她們分開過的。
"我再去跟四哥說──"
"不行。"嬤嬤打斷她的話,"少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听話,小姐,記得千萬別惹少爺不高興了。"
"我──"
"小姐成了少爺的人後,少爺就是小姐的一片天,嬤嬤看得出來,少爺是個孤單的人,小姐要好生的伴著少爺啊!"
長安路途遙遠,他們這一去,就不知道要多少日子才會再相見?
"嬤嬤……"瞳婷垂著淚,看著床榻上一堆的細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