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痛的一縮,不滿的反問︰"那你又為什麼搖頭?"
"我搖頭是因為看不慣他們倆的行為,卿卿我我、摟摟抱抱,還互喂東西,活像有多親密似的。"她義正辭嚴地說道。
"看不慣你們家小姐有人疼、有人愛,心理不平衡是嗎?"喲!酸葡萄心理不好喔!
"你這個大豬腦,我在說的不是這個好不好?"況且她雖不是美若天仙,但起碼伶俐可愛,想娶她進門的路上抓也一大堆,就這死木頭不長眼。"我的意思是,你想想看,之前你們家少爺是怎麼對待我們家小姐的?"
"爺不只是我們家的,也是你們家的喔!"被爺知道不好喲!
拜托,誰都好,給她一根棍子,她要砸爛這笨蛋的漿糊腦袋。
"我指的是少爺之前不是對小姐又吼又罵,還把小姐嚇昏?態度之惡劣,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就改變所有態度,這未免太反常。"
而小姐也真夠呆的,那四少對她好一點就被哄得團團轉。
"我……我想,"樊衛還在為自己主子想辯駁的話,"也許是少爺發覺他對小姐的態度太差了,所以才改變的。"
厚!愚昧的死忠派!小桃受不了的搖搖頭,"就算少爺要你去作奸犯科、殺燒擄掠,你也會甘之如飴?"
"當然。"他是百分之百支持主子的,"爺會那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更別說爺連做壞事都做得光明正大的,從不曾用暗算的手段。
這就叫作偉大。
小桃撇過頭,"懶得理你。"去跟狗說話都還比他好。
看向另一方,小桃倒有些擔心。
一個人真的會在短時間內就使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嗎?少爺會不會真有什麼企圖?
空氣中,鳥啼聲忽然變得雜亂,凝結著一種不尋常的氣氛。
樊衛長劍握在手,另一手拉著小桃的臂膀。
不知所以然的小桃怪叫︰"喂……"拉什麼拉,吃她豆腐啊!
"噓!有殺氣。"他低聲說道。
一听,她馬上乖乖閉嘴,因為知道這個頭腦簡單的愣木頭四肢特別發達,武功一流。
"我們過去爺那里,自然一些,別被他們知道我們已經察覺。"
"喔,好。"在嬤嬤的教下,偽裝自然是她最擅長的。
樊衛僵手硬腳的起身,手中的劍握得死緊,擺明了是已知曉有異,全身繃著防御的氣息。
這白痴喔!
小桃無奈的看著他,這家伙知不知道放輕松裝自然的意思?不過看樣子肯定是不知道。偷捏他腰側一把,放低聲音,"配合著我。"
喔?他看著小桃,不知道她會出什麼奇招?
深吸一口氣,然後小桃放聲大叫︰"太過分了,你這豬腦袋是怎麼想的?"
他?他?他做了什麼事嗎?
小桃踮高腳尖,揪住他的耳朵。喔!要死了!長那麼高干嘛?
"你這人實在莫名其妙,走,我們去找爺和小姐評評理。"
"不是,我──"
"還敢狡辯!你以為是護衛就了不起嗎?"
"我──耳……耳……"朵要掉了。
小桃拖著他向小姐的方向走去。
瞳婷早就被小桃特大號嗓門給吸引去,"他們怎麼了?"
看小桃怒氣沖沖而來,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朝遇表情平靜無波,摟過她要站起的嬌軀,貼在她耳畔喃道︰"沒想到你那個丫鬟還算機靈。"
機靈?她不懂四哥的意思。人矮手不長,卻還揪著樊護衛的耳朵,這樣就叫作機靈嗎?
"小心點。"他在瞳婷臉上親了一記。
咦?
"小姐。"在離她們五步的距離時,小桃放開了手向她奔來。
樊衛俐落的將手中的劍拋向爺,自己則抽出了腰間雙刀,回身砍向由四面八方飛出的黑衣刺客。
眾多刺客猶如一張綿密的網,團團將他們一行四人包圍。
第六章
尸橫遍野,草地中倒滿黑衣尸首。
清新的春天氣息被濃濃的鮮血味掩蓋,四周听不見一絲聲音,太過靜謐而令人感到不安。
一陣惡心襲來,小桃隱忍不住彬倒在地嘔吐起來,瞳婷蹲在小桃身邊輕拍她的背。
但連她自己也很怕,眼楮不敢轉移,怕她等一下也會忍不住苞著狂嘔起來。
狂跳的心猶未平復,她連小動物受傷都不敢看,更別說是一堆染血尸體……
連忙掩上唇,硬壓下那一股不適。
下一刻,她的身軀飛騰,頭昏眼花後看見的是四哥近在咫尺的臉龐,才知道她被四哥打橫抱起。
看見她發白的小臉,朝遇心中升起一股愧疚。
壓下她的頭,轉身大步跨過殷紆的草地,直走到馬車邊。
"等等,小桃她……"
有點不高興她的關心不是對他,"樊衛會處理。"又看了她一眼,才開了車門抱著她進入。
將她安置在軟榻上,一離身,瞳婷看見他衣衫上的斑斑血跡。有些被嚇到的往後挪一步,臉上是更加蒼白無血色。
朝遇模著衣上的血跡,覺得她的動作像是疏離。
"是他們要殺我。"
瞳婷止不住紊亂的呼吸,"我知道。"
她怕的不只是血,還有四哥殺起人來的毫不留情、刀刀致命,雖然曉得如果不反擊就會被宰於那些黑衣人劍下。
可是,她無法停下驚恐
尤其是她見到四哥殺人的跟神,無情、冷酷、沒有人性。
有多少人會相信在四哥濃濃書卷味的俊秀面容下,竟散發著狠劣、殘酷如烈焰般的狂狷。
馬車開始移動。
但車廂內卻彌漫著沉默,兩人都沒再開口。隨著速度緩緩向前,益加的安靜無聲。
朝遇打開了窗子,讓風吹進來,藉著風吹使他身上那一抹腥臭慢慢散去。
他不喜歡血昧,會殺人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血腥。
他是稱霸一方的商人,這種利益上的打打殺殺在所難免,他以為他可以習慣,可是當他看見她的反感與懼怕,衣上的血味就在忽然間濃烈起來。
讓他想刻意忽視都很困難。
惱意充滿在他心中,一煩躁,他竟然伸手將身上的外衣使勁撕下,衣衫破裂聲響在車內。
"四哥──"瞳婷驚看他的舉動,"你在干嘛?"
不回話,他像是要泄恨地狠撕衣服。
"四哥!"她緊抓住他的手,"你到底怎麼了?"他這樣真是嚇壞她了。
"因為,"朝遇深吸一口氣,有些壓抑,"你不喜歡,你怕我。"他沙啞的聲音滿是指控。
"我不是──"
"你是!"低吼出聲,他甚至可以想見她心里的嫌惡。左邊胸臆被緊緊揪住,幾乎使他透不過氣來。"我不殺他們,那麼被殺的那個人就是我。"
他不想也不願,曾經他可以不用過著這種日子,但現在他卻只能面對,因為這是他自己所選擇的生活方式。
是不得已……
如果他是……
整張臉深埋在雙掌間,不願承認內心中被重新掀開的瘡疤在化膿。
"四哥。"她靠在他身邊,不知道她做了什麼會讓四哥看來這麼難過和脆弱……等一下,脆弱?
但他埋首的身影看來的確就是脆弱,孤單寂寞。
不假思索,她展開縴細的雙手,盡可能的將四哥擁─抱。
對於四哥,她有太多不知道,只知道他老家在長安,是一名深具影響力的商人,家中還有數個兄弟姊妹,姓"宣",其余的一無所知。因此,她根本不曉得四哥現在的痛苦由何而來,又因何而起?
她只想輕輕地摩挲、環抱他,給他一點溫暖,讓四哥知曉,他的身邊還有她。
"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的。"而且,她會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