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就知道他的酒品不好,但是沒料到他會這麼瘋狂。
他搶著幫調酒師調酒也就算了,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一桌一桌地去陪酒,也不想想他笑得那麼恐怖,活像個撒旦一樣,不被他嚇死就已經很偷笑了。
唉,他的寶貝客人肯定有幾天不敢上門了。
等他酒醒了,他一定要他賠償今晚所有的損失,否則他的店從此絕對不再歡迎他。
趙冠禹一臉埋怨地看著躺在後車座的顧之徹。
不過,他的損失會不會更大啊?畢竟有一群女客人是沖著他、沖著他的琴藝來的。唉……他怎麼這麼可憐?
餅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了顧之徹的住處,趙冠禹在警衛的幫忙下,好不容易才將顧之徹安置在床上。
送警衛出門後,趙冠禹才疲憊不堪地將自己拋在沙發上。
他懶懶地抬起眼,瞥向牆上的時鐘。
很好!已經凌晨三點了。
唉,侍候他比招呼客人還要累,不過唯一慶幸的是,顧之徹沒有亂吐,否則他就得苦命地善後了。
趙冠禹無力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穿上鞋走出門。
盛夏時節,雷陣雨就在午後劈哩啪啦的狂下,雨勢之大足以媲美台風過境。
這場大雨來得太突然,令沒有帶傘出門的林語真被淋成落湯雞。
她很吃力地以雙手遮在眼前,想保持視線清晰,不過雨打在身讓她覺得好痛,眼皮也快張不開了。
本來在雨中狂奔的她,忽地停下腳步,心想反正濕都已經濕透了,再怎麼快跑回家也沒什麼差別,於是她索性好整以暇地漫步在大雨里。
好不容易走回住所的大樓前,正要步上階梯的她,突然听見一陣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那微弱的聲音幾度被滂沱大雨的聲響掩蓋過去。
為了找出聲音來源,她蹲低身子、豎起耳朵找尋嗚咽聲的主人。
林語真慢慢的移動步伐,她在一排低矮的灌木叢下發現一只不斷瑟縮發抖的小狽。
雖然自己沒有養寵物的意思,但看見它與自己一樣被雨淋得那麼濕,遂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她朝著狗兒漾起微笑,伸手抱起它,"乖,不要哭了!"
要是將它毛上所沾上的髒污洗淨之後,它會是一只相當漂亮的小狽。
小狽正睜著黑亮的圓眼楮,可憐兮兮地瞅著她。
"嗯哼。"她挑起眉,"你這小東西真是走運,踫到我這麼善良又可愛的姊姊,不然你肯定得在這個地方窩好久。"林語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逕自開心的說。
小狽又嗚咽了一聲。
"呵,你就先跟我回去吧,明天我再帶你去狗醫院,看能不能幫你找到一個好主人。"她揉了揉它的前額。
此時,剛從沖角開車轉進來的顧之徹,見到左前方蹲著一個很熟悉的側影,他好奇地將車速放慢,向前駛近一些想看仔細一點。
是她?
正下著大雨,她不躲雨還蹲在那里發什麼呆啊?
咦?她好像在跟什麼東西在說話似的。
因為大雨妨礙了視線,於是他將車子又駛得更近一些。
一只小狽?而且還是一只髒得不像話的小狽?
他詫異地將臉湊近泛著些許霧氣的車窗前。
她是瘋了不成啊?就算喜歡跟狗說話,就到淋不到雨的地方去,為什麼蹲在那兒淋雨啊?
瞧她渾身都濕透了,還能面帶笑容,真是個怪女人。
他不自覺地停下車子,就這麼坐在駕駛座上研究起她。
林語真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正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仍親切地對狗說話。
這只小狽是從哪來的呢?它還這麼小,把它丟棄的人未免太可惡了!
"沒關系,沒人疼你,還有我在喔。"她很有義氣地對小狽打氣。
忽地,小狽打了一個噴嚏,驚得林語真連忙將它摟進懷里,疼惜地蹙起眉頭,"很冷嗎?那我們走吧,等一下幫你洗個澡,再泡熱牛女乃給你喝喔。"她邊說邊往大樓走了進去。
看她完全不顧自己,就這麼以手幫小狽遮雨,他真的很意外,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像她這麼凶巴巴的女人也會有如此善良的時候。
坐在車里的顧之徹望著她走進大樓,雖然不知道她方才到底和小狽說了些什麼,但是瞧這一人一狗全身淋濕的模樣,真教人不舍。
叭——
一陣響徹雲霄的喇叭聲讓他連忙回過神,看了後照鏡一眼後,他趕緊將車子駛進地下室停車場。
真是怪了!他竟然會研究她研究到出神。
看來,不是這幾天壓力太大,就是他的腦袋秀逗了,否則他怎麼會對她這麼好奇?
唉……他一定生病了,否則為什麼一直想著那個女人?
前幾天下午,她不如為了什麼事,又蹲在那排灌木叢前,雖然他沒看到她在干什麼,不過他能肯定的是她一定在哭,因為她的肩頭一聳一聳的。
她那嬌弱的背影,竟讓他覺得她好像是一只被人丟棄的小狽一般。
那時他原本想上前問問她怎麼了,畢竟身為鄰居、身為她的房東,就算他不是她的朋友,在道義上慰問一番應該也不會太唐突;不過再三考慮之後,為了不讓她嘲笑自己多事,他還是選擇明哲保身地離開。
其實回想起自己那時的想法,確實有那麼一點想看笑話的心理,不過離開之後,他真的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最上策,雖然冷血了點。
既然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那為什麼這幾天他的思緒始終很浮動,腦海里不斷出現她掩面哭泣的樣子?
每天上班前,他為什麼會特別看著她的大門好一會兒,才趕去上班?
唉,說實在的,他是有那麼點後悔當時沒有上前間個明白,否則也不會把自己搞得心緒不定。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的是,自己對她明明就沒什麼好感,當老媽有意要他以林語真為結婚對象時,他不是還火大地找冠禹喝悶酒嗎?怎麼才不過短短幾天而已,他對她的態度會前後差這麼多?
只不過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罷了,竟然會讓他有股沖動想哄她開心?他是不是瘋了啊?為什麼會這樣呢?
當顧之徹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思緒一片混亂之際,他耳尖地听兒門外有了開門的聲音。
他連想都沒有多想,就忙不迭地站起身,抓起擱在矮櫃上的皮夾及車鑰匙,沖到玄關穿上鞋子。
寫愛情小說,卻沒談過戀愛已經夠可悲了,卻還得度過令人鼻酸的特定節日,嗚……她真的好傷心、好難過啊。
眼看七夕情人節又來臨了,街頭巷尾即將出現一對對活像蟑螂般刺眼的情侶,一想到這里心情就非常糟,雖然她沒必要如此介意,但問題是要她不在乎真的很難。
她長得又不丑,還算是標致,雖然她的正牌房東不認同……噴!她為什麼突然想到他啊?
心情已經夠壞的了,再想起他那張嘴臉就更是沉重。
林語真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在舒服大床上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藍天艷陽,她努力地將腦海中所浮現的俊逸臉孔給抹去。
唉,她的身材雖然沒有好到讓人直吹口哨,但是也算賞心悅目,而且論才情,她應該也不輸人,廚藝就更不用說了,既然處處不輸人,為什麼她就是沒好男人追?
她垮著小臉,難過地埋進抱枕堆中。
原本以為有只小狽狗陪伴,她就不會覺得那麼孤單,誰知道那只小白狗不是人家棄養,而是不小心走失的,害得她只能懷著不舍的心情,將它還給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