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她有喘息的空間,他又問︰「你覺得這封信是寫給誰的?」
楚楚厭煩地吼了一句︰「我不知道!」她又悶悶地說︰「你別一直問這些有的沒有的行不行?我都快煩死了。」
「有的沒有的?會嗎?我倒覺得這個問題挺嚴肅的。」靳袁皓攤平那張紙,置于床沿。
楚楚郁悶地看著那句「這般情事與誰論」,又承受著靳袁皓熾熱的目光,竟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襲上心頭,令她覺得難受極了。她剛才不該醒過來的,若能就這樣昏睡下去,她就不用面對這種令自己萬分不自在的場面,那該有多好。
唉!她在心里大大地嘆了口氣。
看她垮著小臉,靳袁皓眼中閃過詭譎之色。「還記得我曾說過‘你溫暖了我冰封的心’這句話時你當時的反應嗎?」
她低著頭,不願回答。
他無所謂地接道︰「當時你把我的真心話當成笑話看待,現在我將赤誠的感情訴諸于文字,難道你還不肯相信嗎?」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除夕夜那晚他對她的嘲諷仍回蕩在她耳畔,他對她所做逾矩的事仍然存留在她腦海里,種種的不愉快並非三言兩語就可化消。
這些天以來,他對她的用心她是明白的,但是,以目前而言,她很難就這樣接受他的愛意,這對她來說太勉強了。
「我不知道。」她為難地搖搖頭。
「你怎麼一直回我這句話,你心里都沒有別的意思嗎?」她愈是無措,他就愈是緊張,難道她喜愛的人真的不是他?
「你別逼我好嗎?我心里亂得很,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傷腦筋地雙手環抱著屈起的膝頭,臉蛋緊靠在上頭。
他伸手撫著她未插上發簪的烏發,柔聲地說︰「我並非是在逼問你,而是我心里有太多的不安。每當你展露歡顏對其他男人自若地談笑,對我卻不是板著臉孔,就是一臉惶恐,這樣的差別看在我眼里,你可知我有多心痛?」
楚楚一臉匪夷所思地斜睨著他。
「坦白說,一開始我是對你抱著很大的疑心,所以才會如此重傷你,但經過這陣子的朝夕相處,我知道是我誤會你了,因為你待人是如此誠懇,個性又樂天知命,根本不可能有惡毒的心腸,若真的有,想必也是遭人陷害。」他的手游移至她的臉龐,輕輕地觸模著,「我為我做了那些傷害你的事道歉,你願意原諒我嗎?」
楚楚睜著盈滿訝異的眼眸看著滿臉歉疚的他,很吃驚一向剛毅又高高在上的靳袁皓,竟會拉下臉如此低姿態地求她原諒。
楚楚眼里漾起水霧,閃爍著奇特的光澤。
靳袁皓痴情地望著她,心里明白她對自己已有了不同的觀感。「你不用多說,我都明白,只要你肯讓我們有機會相處下去,這就夠了。」
楚楚不安地想著她是否該接受他的感情,「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聞言,他笑逐顏開,「小傻瓜,當然是真心的,你還懷疑嗎?」
她強忍著快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不已的說︰「沒騙我?」
他摟著她的細肩,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你听,這怦怦的心跳聲,從今而後只為你一個人跳動,假使你有朝一日離我而去,那我也將隨你而去。」
窩在他胸前,聆听著他的話語的楚楚,破涕為笑地說︰「甜言蜜語。你何時也變得如此輕浮了?」
「輕浮也只為你一人,不喜歡嗎?」他含笑地注視懷里的她。
「惡心。」她嘟嚷著,心里充滿幸福感,真希望時間就這樣停住。
雖然很想就這樣擁抱著她不放,但看著外面一片光亮,他也該去錦繡莊園商討報仇事宜了。
「楚楚,梳洗好就去用早飯,我得去錦繡莊園了。」他抬起她的臉叮囑。
看著他沉著的眼神,她應允道︰「我明白,你去吧!」
靳袁皓憐愛地啄了一下她的小嘴,便起身跨步走出房門。
楚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喜孜孜地拿起信紙瞧了又瞧,心喜地將它收回枕下,愉悅地跳下床,換好衣裳梳理了雲鬢後,便十分優閑地走出了擎嵩閣。
擎嵩閣的一角走出一個人,嘴角噙著笑地看著這一前一後走出房門的兩人。
他隨即自言自語地對著空蕩的庭院說︰「幫了你一個大忙,我看你要怎麼答謝我。嗯,先拿你一些茗茶當謝禮好了。」
他轉身走進靳袁皓擺放茶具的房里,再走出來時,手里已提著一袋茶葉。
遂其所願後,就跟以往一般,他來無影去無蹤,不留痕跡地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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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錦繡莊園的靳袁皓,對恭迎他的李總管笑容以對,「李總管早啊!」
已經好幾年沒見他笑過,今天一早就見靳袁皓如此好脾氣地向他問候,李總管是萬分驚奇。看著少爺英姿颯爽的走進書房中,他想今天大伙兒可以不用再緊繃著情緒做事了。
一早就在書房里等他的上官晉,看著滿面春風的靳袁皓推門而入,驚喜地說︰「發生了什麼好事,讓你笑得這麼開心?」看樣子他這一路過來,肯定嚇到不少人吧!
喝了口李總管幫他泡好的龍井,靳袁皓滿是笑意地說︰「兩情相悅,懂嗎?」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真是恭喜你了。」他很高興他和楚楚有了好結果,看來帝狐撮合得好,這樣一來他便可以不用再承受他莫名其妙的怒氣。
「好了,談正事要緊。」靳袁皓攤開關外的地圖,圈起賈致忠的所在地,「既然他擁兵自重,那麼府中上下必定是守備森嚴。硬踫硬對我們而言,雖然有其危險性,但也是最快速的方法,你覺得呢?」
「言之有理,再加上里應外合,那就最好不過的了。」說完,上官晉在心里慘叫一聲,希望靳袁皓沒听清楚他的弦外之音。
「能這樣是最好,可惜我們並沒有事先安排。」靳袁皓專心一致地策劃著布局,並未留心他的這番話。
上官晉感謝上天對他的愛戴,沒讓靳袁皓發覺蛛絲馬跡。
「晉。」靳袁皓在圖上畫了兩道線。
「什麼事?」他低頭看他的動作。
「你帶一些打手往前門進攻,另一批人再由後頭堵住出路,趁你們將大門的守衛與通往大廳間的人馬擺平之際,我則趁虛而入。」
「沒問題。」反正有帝狐在那里運籌帷幄,他可以料想到這場仗勢必是一面倒,輕輕松松就可結束。
靳袁皓坐回椅子上。「所謂擒賊先擒王,這些被賣致忠收買的人不可能會為他出生入死,所以晉你別傷了他們,重點是在賈致忠這個賊人身上。」他拿起微溫的茶,一飲而盡。
「我明白,那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這麼快?楚楚知道嗎?」
他搖搖頭。「我今晚會跟她說。」
上官晉收起地圖。「那我先回鏢局安排一下,先走了。」
「明早我會去鏢局跟你會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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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霞滿天,暈黃的大地絢麗得令人目不暇給,遠方的行雁呼嘯而過,春末的夜晚,吹拂著暖和的東風,十分怡人。楚楚坐在庭院上,優閑地眺望著夕陽余暉下的景致。
「楚楚姐姐。」魏立謹一路跑向坐在池邊的她。
她露出笑靨地看著氣喘吁吁的魏立謹,「怎麼跑得這麼急?」
「福伯說可以吃飯了。」魏立謹撫著起伏不已的胸口。
「你舅舅回來了嗎?」楚楚狀似隨口問問。
魏立謹不懂楚楚姐姐為什麼要假裝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她和舅舅之間的關系他早就明白了,她在不好意思些什麼呢?「早回來了,現在正在廳上等著楚楚姐姐一起用晚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