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我明白了。舒兄,你別擔心,我不會介意的。」他笑笑的說著。
舒萬安見他的神情沒有絲毫的排斥,心里突起一個念頭——
要是能把蔚柔嫁給梁弟,那麼親上加親,說不定他的借款就可以不作數。
他揚起笑容,開始在言談中試探……
柔兒,那是我們家世代收藏的傳家寶,娘把它放在汐湖旁的鯉魚石雕理,你要牢記這件事,要是娘有事不能來找柔兒,你就去拿出來藏在自己身上,可是,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懂嗎?你要答應娘,一輩子都要守護碧璽,不能讓任何人拿走,知道嗎……
娘!
武蔚柔猛地睜開眼,從床鋪上坐起,額上有污,臉色慘白。
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夢見母親、夢見那天當她跳下假山的石洞,四處找不到人的恐懼……
當她在焦黑、傾倒的屋牆,看到破碎的布料,還有焦黑的物體時,整個人就此恍惚不已。小小年紀的她根本不明白,為何一夜之間,她的世界全變了樣……
爹爹與娘親都不見了,房子也不見了,這個世界就好像只剩她一個人似的,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碎然回神,大哭了起來,任憑其他人怎麼好言相勸,她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口里還不停叫嚷著爹娘,直到哭累了睡著……
後來,經由鄰人的談話,還處在懵懂狀態的她,才知道爹娘已經葬身在火窟中,自此,她開始如啞了般,不再開口說話。
別人都說她是驚恐過度,以為日子一久,她就會好轉。可是十幾年過去了,她再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旁人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去試著引她開口,只當她是啞巴。
手撫著胸口的木雕小偶,她沒有忘記娘親最後的交代。所以當住在城東的舅父要將她帶離飛雪山莊時,她就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去拿碧璽,還用爹爹以前送給她的空心小偶,將碧璽包藏在里面,隨身攜帶在身上,直到現在……
「小姐,你又做噩夢了啊?」丫環小娟手里捧著水盆,輕輕用身體推開門板走進來,一見著武蔚柔慘白的臉色,直覺地說道。
武蔚柔點點頭,嘴角揚起虛弱的微笑,將夢境的一切深藏在心中。
「小姐,瞧瞧你,都發了一身冷汗呢!」小娟掏出懷里的手絹,輕拭她的額角。
武蔚柔無聲的點頭道謝,輕移身子準備下床。
「小姐,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啊!」小娟微蹙著眉。
依舊微笑,她套上繡鞋起身,卻拒絕讓小娟幫自己著裝,只讓她幫自己梳妝。
對于她的抗拒,小娟早以習慣,並沒有多言。
不久,她換上一套鵝黃色的緞面衣裙,又讓小娟梳了桃心髻,插上樣式簡單的玉釵,薄施粉妝,讓武蔚柔原本就清麗的臉龐,更顯得嬌美動人。
唉——可惜了,這麼一個美人,要是她能開口說話就更完美了。小娟兀自感慨著。
「小姐,你真美!」
聞言,武蔚柔微低著頭,頰上浮現些許紅暈。
「小姐,等會兒用完早膳後,我們再去廟里,好嗎?」她記得每逢初一、十五,小姐都會固定到寺廟里上香。
我想先跟大舅請安再用膳。她低頭在掌心上寫著。
「小姐,還是先用膳吧!老爺今兒個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要到外地辦事,可能要晌午後才回來。再說,早膳我都準備好放在外廳了。」相處時間一久,小娟多少看得懂她要表達的意思。
哦!武蔚柔點頭,任由她牽著走。
風城之所以稱為風城,主要是由于地處海口,長年海風吹襲,以至于風沙相當大。當地的居民主要以捕魚、販魚金生,但是往來的商賈很多,所以相當繁榮,可以算得上是玄武國的經濟重鎮之一。
會選擇在這里落腳,除了它地處偏遠,也因為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雖然他早已孑然一身。
望著一片湛藍、無邊際的海洋,文時駿深深吸進一口帶著咸味且熟悉的空氣,腳踩著細細白沙,他沿著海岸線走,享受難得的悠閑時光。
慢慢地走上土制的堤岸,他往城中最熱鬧的街道走去。
突地,一個半大不小、穿著補丁衣服的男孩,往文時駿的身上撞了一下。
「對不住!借光!」
他的眉頭一皺,喝道︰「站住!」
小男孩聞聲,更是往人多的地方竄。
文時駿的身影更是迅捷,一個箭步追了過去。
別小看他一身文人裝扮,事實上,他擁有一身不輸人的輕功與武藝,而知道他底細的人只有龍王而已。
敏捷地避開人群的阻礙,他的身形像道閃電般穿越其中。
小男孩心虛地邊跑邊回頭,見他就快追來,雙腳一拐差點摔倒,表情驚慌的他,趕緊將揣在懷里的
錢袋隨便塞進近身的路人手里,然後一溜煙地跑得更遠。
啊?!
才剛向佛祖上完香,同小娟走出佛寺沒多久,武蔚柔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住,只見小男孩飛也似的跑掉,而她則來不及反應。
愣愣地低頭望著手里多出的一只精致的錢袋,手腕便被人抓住。
「看你往哪里逃!」文時駿臉色十分嚴厲,他沒有錯過小男孩的行徑。
啥?他在說什麼?她櫻唇微啟,完全處于錯愕的狀況。
「把錢袋還我!」真沒想到一個相貌如此清麗的女孩,竟是小扒手的共犯。
哦,原來那個小男孩拿了他的錢袋啊!武蔚柔恍然大悟,眨巴著眼將錢袋放進他手里,可是他還是沒將她的手放開。
「姑娘,看你打扮的光鮮亮麗,怎麼會犯下扒人錢袋的罪行?告訴我,那名小男孩跑哪去了?」瞧她的眼瞳黑白分明、清澈無比,不像是這種人啊。會不會是家里有什麼困難?拿回了錢袋,文時駿的心底浮現這想法。
什麼?他把她當扒手了!他怎麼可以胡亂栽贓?武蔚柔眉心一蹙,想轉身走人,卻掙月兌不開他的鉗制。
「想走?」見她不開口又想逃掉的模樣,文時駿以為她想護著那名小男孩。
「哎呀,你干什麼?!快放開我們家小姐!」先行一步到前方交代轎夫過來接人的小娟,直到走遠了才發現小姐沒有跟上,反而讓陌生男子給纏住,于是連忙沖過來護主。
武蔚柔有如見到救星般,掙扎得更凶。
「她也是你們的同伙嗎?」文時駿問道。
你在胡說什麼啊!武蔚柔無聲的反抗。
「哪來的登徒子!快放開我家小姐!」小娟伸手去拍打他的手。
她為什麼都不說話?文時駿挑起眉角,順勢放開手。
「小姐,你沒事吧?瞧你的手都被握紅了。」小娟揉著她的手,仔細地在她身上察看著。「你是誰?憑什麼踫我家小姐!」
武蔚柔搖搖頭,用手比著停在不遠處的轎子,不想與人做無謂的爭吵。
「小姐啊,你就是這樣!什麼都逆來順受,這樣會被人家吃得死死的啦!」小娟不以為然的說道。武蔚柔仍是搖搖頭,輕扯她的衣袖,想離開。
「哼!算你運氣好,我家小姐不跟你計較。」真是的!小娟只得忍氣攙扶著她走。
文時駿沒有追上去,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她離去的身影。
這會兒他已經不在意她是否真的是扒手的共犯,反而很好奇她為什麼從頭到尾都不開口說話?
「小姐,那人到底是誰?」一走遠,小娟便迫不及待的追問。
武蔚柔搖搖頭,不想再提。
「不行啦!小姐,這次你一定要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姐很堅持。不然每次遇到事情,她就是搖頭悶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