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我從你的眼楮里看到了!」余洋牽起一個溫柔的笑。仿佛為了印證他這句話一般,第二波煙花照亮了天空,剛剛才安靜下來的人群又一次傳出沸騰的聲響。而樂平卻再也移不開眼了,本想訓斥他胡說八道,本想嘲笑他甜言蜜語,卻真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漫天的煙花,看著他黝黑深邃的雙瞳,那麼美、那麼耀眼,流光溢彩轉瞬即逝,卻帶不走他眼底的柔情與熾熱——柔得像水,要把她淹沒;熱得像火,要把她吞噬。
隨著煙花的綻放與逝去,光和影的交替在他臉上交織成一張讓人意亂情迷的情網——那種溫柔、那種專注,竟讓她的心被快樂和幸福漲得生疼,讓她體內的水分隨著熱氣向外不斷涌出——原來互動的愛情竟是這般甜美,原來幸福也可以落淚。
「余洋!」喑啞一聲,樂平踮起腳尖吻上了他溫熱的唇,學著他的樣子,一遍又一遍地細細描繪他的唇形,一次又一次地用愛意濡濕彼此的干涸。腰間的大掌猛地一緊,她被余洋緊緊地扯進了懷里,收緊雙臂,余洋熱切地發起一波又一波的進攻。煙花的絢麗,他們全都看不進眼里;人群的喧鬧,他們全都听不進耳里。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迷離氤氳的眼神,他們的耳邊只有對方濃重的喘息和狂亂的心跳。
突然,余洋猛地推開她,雙手卻又緊緊地按在她肩上舍不得松手,「樂平!」他用他的額頭抵住她的,氣息紊亂地注視著她激情未退的眼眸,「你這個妖怪!」
「彼此彼此!」樂平迷茫的雙眼終于找到了焦距,從紅腫的朱唇中迸出同樣沙啞到令人臉紅的聲音。
凝視著自己眼前晶亮的雙眸,咧著嘴,他們笑了,笑得像孩子般的純真和肆無忌憚。握住她的手,余洋用鼻尖來回磨蹭著她的鼻頭,直到她被他騷擾得嘟起紅唇,他才慢慢地呢喃出從未說出的誓言——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樂平知道,她是快樂的,這幾個月與他相戀的時光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她可以時時听到他的聲音,她可以處處見到他的體貼溫柔,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擁抱他、親吻他,感受他的體溫,連十二月的雪花突然間也變得可愛起來。樂平歡笑著昂起頭迎接著深冬的來客,下雪了,十二月了,聖誕節快要到了,他的生日也要來臨了。
「樂平妹妹,你好呀,最近工作怎樣?」有人在大街上拉住了她的帽子,粗魯地將她向後拽去,寒風混著雪花鑽進露出縫隙的衣領里,冷得樂平打了一個寒戰。
「托您的福,每天有算不完的報表!」樂平沒好氣地給萬江丟去一個大白眼,甩開他的手,重新把衣領圍得嚴嚴實實。這個人,最近整得宋淺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干些什麼!
「我可是好心問候你!余洋的生日快到了,讓你這幾天把工作做完,到時候你才有時間去幫他慶祝生日,我建議你獻身給他當生日禮物!」萬江不正經地向她曖昧地眨眨眼,眼中所透露的信息比他嘴上說的要可恥千萬倍!
「喲,你還真了解我,連我生日禮物想送什麼都猜到啦!謝謝你的關心啊,我會注意的!」樂平似假還真地輕笑一下,烏黑的眼楮一轉,巧笑倩兮地向他走近了一小步,「余洋就快來接我了。」
「呃?」萬江感到身上的汗毛全豎了起來,奇怪呀,他明明不怕冷呀。
「你說他如果看到你的動作會有怎樣的反應?」樂平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我的什麼動作——哎呀,媽呀!」萬江慌忙把還拎著她帽子的手移開。余洋那小子獨佔欲實在強得可怕,他可不想引火燒身,「他還沒來吧?」張皇地四處遠眺,卻覺得脖子突然變得有些僵硬,一種被鎖定成獵物的感覺讓他有些毛骨悚然。勉強扯動著不听指揮的肌肉轉過頭來就看到了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呵呵,余洋,這麼快就做完那個計劃啦!呵呵呵……」萬江的「第一語錄」︰遇事要冷靜,裝傻是關鍵!
「是呀,你也挺快嘛!」余洋邪笑著回道,那懶懶散散的表情實在讓人猜不出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冷汗從萬江的額頭上冒出來,他突然領悟到和兩個怪胎開玩笑是十分不明智的行為,不知道他現在開溜,會不會死得優美一點?
「哈哈哈,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纏綿……聊啊!」干笑幾聲,他揮手告別,阿門,上帝保佑他吧!
「你又在惡整他?」待萬江走遠了,余洋才抬眉看向樂平。
「他自找的!」樂平做了個鬼臉,可愛得讓余洋止不住輕扯她再次變長的黑發。
「你干嗎?!」樂平的鼻子眼楮都皺到一塊了,「扯我頭發干什麼?很痛的!」
「不許你這麼注意他!」余洋孩子氣地跟著她把眼楮鼻子皺到一堆,輕蹭她有些冰冷的臉頰,「你的注意力只能在我身上,就算惡整他也不能太花心思!」
「小氣!你以為你演連續劇呀!」她笑著推開他,心中卻因他的話泛起絲絲的甜。
「哼!」輕哼一下,余洋再次湊過臉去,賴皮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了一個香,「說真的,你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許呀,說出來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嘛!」
「你想得美!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把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告訴你!」她才不上他的當哩。嗯,寒風刺骨,他們干嗎要在這里討論這些沒營養的話題?縮了縮肩頭,樂平伸手環住余洋的腰,撒嬌道︰「余洋,我好冷喔……」
「你怎麼這麼怕冷?」余洋嘴上抱怨著,手上卻已解開大衣的衣扣把她裹進懷里,「今天想去哪兒玩,我奉陪!」
「咦?」詫異地從溫暖的胸膛里抬起頭,樂平興奮得雙頰泛紅,「今天怎麼這麼大方?平時我想去的地方你不是說太危險就是說我不適合,害得我以為你被我媽附體了!」
「死丫頭,開口閉口都損我!我是想我生日的時候一定會被萬江他們拉去玩,到時候只有晚一點再來找你了,今天先給你賠罪!」
「你可以帶我一塊去嘛!」樂平心里有些委屈,她已經準備了一份很特別的禮物要親手交給他,他卻說出這樣的話。
「不行,那幫人會把你教壞的,而且一幫男孩子,你在中間也不自在,听話,我盡量早些月兌身,到時候再來找你。」余洋駁回了她的提議,繼而又溫言軟語地哄她。
樂平不領他的情,一甩手,她從他的大衣里鑽出來,忍著驟降的溫度,她沖他大聲嚷嚷︰「難道我永遠都只能排在第二位嗎?那你還來找我干什麼?」過去許多原以為已經淡忘的往事開始清晰地在腦海里翻騰,樂平忍不住環住自己的肩,一直以來對于他們感情的那種漂漂浮啊沒有根的恐懼佔據了她的心,忽然間,她覺得不能呼吸。
「樂平,別不講理!」余洋微蹙起眉,為她激烈的反應感到不解,更為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感到心疼,但這次,他說什麼也不能讓步,他已太過縱容她,男人的自尊讓他這次一定要堅持自己的原則。
「我就不講理!」見他不讓步,樂平知道他是鐵了心了。被遺棄的恐懼全數涌上心房,她一跺腳,緊咬著下唇轉身跑回了辦公樓。
樂平和余洋在冷戰,雖說是冬天,但憑著兩人身邊那股比零下四十度還冷的空氣,任何一個人都會清楚地察覺到他們的冷戰。身在兩人身邊的死黨當然就成了第一受害者,天氣已經夠冷了,他們不需要再有人來幫他們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