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想看,就讓你看吧。」耶律鴻低語著,掏出懷中隨身攜帶的溶液,抹在布巾之上,將自己眉眼、鼻子、嘴唇的易容全部卸除。
眾人就看著布巾所到之處,耶律鴻的容貌漸漸改變,大家越看越是驚訝,當他回復本來面目後,花小滿難掩驚訝大聲叫道︰「是你!」
微微上勾的眉眼,直挺的鼻子,有稜有角的薄唇,這樣的臉孔,俊美非凡中還帶著尊貴及傲氣。
而且,花小滿知道自己見過這張臉,原來耶律鴻就是那晚,潛進她房中的那個人!
「對,是我。」耶律鴻真的豁出去了,花小滿知道實情後會怎樣看他,他心知肚明。
如果可以,他真想馬上逃離這里,不要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可是,你……你那天晚上,為什麼要潛進我房里?而且後來為什麼又要易容擔任我的護衛?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不懂!」
花小滿無法理解這些事代表什麼,可是花谷雨一听,便馬上了解了。
那天晚上潛進花小滿房里的人,她跟寒露都沒有看清楚,即使再相見也認不出來,可是花小滿認的出來,而且,她指認了耶律鴻。
這表示,耶律鴻就是那天晚上的采花賊!
那天晚上他沒有得逞,所以要再度易容潛進花府,擔任護院,好得到下手的機會。想到這,花谷雨的心涼了一大半,沒想到她們居然引狼入室!
「寒露,快叫其他護院進來,把耶律鴻抓住!」
「抓耶律鴻?」
花寒露還未反應過來,花谷雨急的大喊︰「傻瓜,他就是那個采花賊啊!」
听到這句話,花寒露正準備去搬救兵,卻听到花小滿說︰「不準去!寒露!我不準你們抓他!」
「可是……姊姊,他是威脅你的人……」
花寒露看看花谷雨,見她滿臉殺氣,一副欲除耶律鴻而後快的樣子,又看看花小滿,見她滿瞼堅決,顯然護耶律鴻護到底。
這個耶律鴻還真大本事,他一來,就讓她們姊妹一天到晚鬧牆。
花小滿直勾勾的看著耶律鴻,堅定回答︰「他來花府這麼久,多的是下手的機會,他卻沒有傷害我,不是嗎?」
耶律鴻無言的站在原地,他本來的妤口才,現在卻毫無使用之地。
他不知道該對花小滿說什麼,他騙了她,而且打從一開始就不安好心眼,實在不知道還要給自己找什麼藉口。
「耶律鴻。」
花小滿走到耶律鴻面前,拉著他的袖子,小臉上滿是悲傷。
「你真的是下花名帖的那個人嗎?」
耶律鴻多想伸手抹去她的悲傷,但終究無法動作,他只能低啞的說︰「下花名帖的人是我師父,我負責執行。」
「那你為什麼沒有動手?」
花小滿的語氣充滿渴吩,她期待著耶律鴻給她一個,能盡釋前嫌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耶律鴻的確不知道。
或許他只是不想見花小滿哭泣,不想讓花小滿傷心,所以遲遲動不了手。
耶律鴻不明白,這也算一種疼惜。
听到他的回答,花小滿低下小臉,無聲的啜泣,她小小的肩膀跟身子不停地顫抖,耶律鴻不曾看過她這麼傷心。
花寒露跟花谷雨走到花小滿身旁,憤恨的瞪著耶律鴻。
「我就知道你一直沒安好心眼,現在小滿姊姊好心,不把你抓起來報官,你還不走,賴在咱們花府做什麼?」花寒露狠厲開口。
而花谷雨則一直抱著花小滿哄著。「好了,小滿姊姊,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哦……」
扁听這話,他就知道這兩姊妹有多恨自己,耶律鴻俊美的臉抬的高高的,傲氣凜然,就算要走,他也不想墮了自己的身分。
「我自己會走,不用勞煩花二姑娘親口趕我,告辭。」
李安業則伸了個懶腰,好啦,又解決了一件臨安城里的大事情,他今天一天算是過得很有價值。
「這位公子,一起走可好?」
听李安業笑嘻嘻的招呼自己,耶律鴻賞他一個大白眼。
貓哭耗子,假慈悲!剛剛拆穿自己時,怎麼不見他這麼有禮貌?
「不用了!」
花寒露也在後頭諷刺。「是呀!李公子,跟這種采花婬賊走在一起,只怕要污了你的名聲,而且你是花府的大恩人,咱們還要留您用膳呢!」
听見花寒露招呼李安業,耶律鴻又看了花小滿一眼,瞧她哭的兩眼腫的像大核桃,痴痴的看著自己,耶律鴻長嘆,正想離去,卻被喊住。
「耶律鴻!」
轉過頭,是花小滿出的聲。她顫抖著聲音問︰「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耶律鴻沒有作聲,用靜默示意她繼續說。
「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即使是一點點也好——告訴我,有嗎?」她楚楚可憐的問著,顫抖的身子像是風中落葉般令人心疼,在這一刻間,花小滿似乎突然長
大了好多歲,再不如先前一般懵懵懂懂的小女兒樣。
耶律鴻張口好幾次,卻說不出一個回答。
說有,他依舊得回大遼,花小滿依舊得找一個夫君嫁了,兩人從此再無交集;而且讓花小滿心上留著他,他的心上留著她,兩地相思,只是徒增傷心難過。
這是何苦?他們都應該選擇遺忘。
耶律鴻狠下了心,再無任何猶豫。
「沒有。」
花小滿呆住了,淚也止住了,她一直以為有的,一直以為……
耶律鴻走出大廳,往大門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前院,花寒露瞬間爆出一陣剌耳難听的叫罵︰
「死男人!要走就走,干嘛最後還要把別人的心挖出來攪爛?!怕別人不夠痛苦是不是?自私、卑鄙、無恥……」
說到最後,花寒露看著花小滿呆呆楞楞的模樣,難過的再也罵下下去。
耶律鴻怎麼會這樣狠心?就算是說謊也好,騙騙花小滿也好啊!
一旁的花谷雨則是微嘆,她不忍看花小滿難過、卻已經哭不出淚水的模樣。
「我扶小滿姊姊進去休息,寒露,你去招呼李公子。」花谷雨溫柔的讓花小滿靠在自己肩頭,帶她離開大堂。
扶著花小滿回到房間,讓她躺上床,見花小滿還是一臉木然,不像平常那樣蹦蹦跳跳,花谷雨難過的替她掩好被子,輕聲細語的說︰
「姊姊,你先睡一會兒,睡一覺後,一切都會變好的。你有沒有想吃什麼?我叫人去買。」
花小滿疲累的閉上雙眼,搖搖頭。
「那你好好睡……」花谷雨囁嚅的說。
如果花小滿跟往常一樣小孩子氣,花谷雨就知道該如何應付,可她偏偏不是,她的表情突然變的成熟,這讓花谷雨不知所措。
是因為跟耶律鴻的事,讓花小滿不再像個孩子?
等花谷雨出去後,花小滿翻過身,面向床里,無法壓抑的哭了出來。
她好難受、好難受,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也無法在寒露跟谷雨面前表露,只能靜靜一個人哭。
「耶律鴻……」
花小滿流著淚水,輕輕呼喊這個讓她心痛的名字。
耶律鴻匆匆趕回了客棧,小四見到他,詫異的很。
「收拾東西,再過幾天,就準備回大遼去。」耶律鴻生硬的吩咐。
「回大遼?等等,公子,您的事已經辦完了嗎?』
「不辦了。」
「不辦了?」小四無法消化耶律鴻告訴他的。「可是就這樣回大遼,或許會受處罰……」
「要處罰就處罰,我自認能力不夠,辦不到師父要求的事。」
「公子?這一點也不像您!」小四難以接受,他所服侍的公子,可不是這樣輕易認輸的個性,這點他最明白!
耶律鴻听到他的話,卻猛然大吼︰「那麼不然怎樣才像我?你告訴我啊!我就是沒有辦法對花小滿下手,我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