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呢?
她不相信樊伯父會這麼做。雖然與樊伯父實際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向來對她很和氣,閑來時還會和她聊上幾句,兩人相處的氣氛頗為融洽,他沒有理由、更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她嘆口氣,腦子里一片混亂,孤零零被關在這個不知名的幽黑處,讓她回想起那段遭父親囚禁的日子,瘦弱嬌小的身軀忍不住一陣顫抖。
拾露環緊雙臂,生怕回憶片段會碎不及防地侵襲腦海,讓她失去堅持下去的勇氣。
「沒事的,我要堅強一點,少野很快就會來救我了,別怕!」她不停對自己精神喊話,想借此強化意念。
「啪」的一聲,久違的光明重現,她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刺眼的炫目燈光,微蹙起眉,自然而然地伸手擋在前額。
「誰?是誰?」她左右張望,發現這地方家是間用來儲藏貨物的鐵皮倉庫。
倉庫空間很大,到處堆疊散落了數以百計的紙箱雜物,以及一些類似攝影器材的機器和廢棄的膠卷。
她的正前方停放著一輛十分眼熟的白色賓士車。
「閔小姐,你終于醒了。怎麼樣,這一覺睡得還好吧?」
賓士車門應聲而開,熟悉的嗓音傳人耳際,拾露膛大了眼,瞪視著朝自己緩緩走來的兩名男子。
「原來是你們。」她恍然大悟,逐漸對事情的輪廓有了點概念。想不到少野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
「她在哪里?」少野族也似地闖人父親的房間,雙手交抱于胸前,下顎線條明顯地繃緊,嗓音壓得好低,看得出是在勉強抑制一觸即發的火氣。
房內的樊允開正對著鏡子調整領帶,為幾個小時後的記者招待會做準備。「誰?」
他停下動作,納悶著連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兒子,會為了什麼事而表現得如此失態。
「不要跟我裝傻!」少野爆出一陣怒吼。「拾露!拾露在哪里?」事情關系到拾露的安危,教他完全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
原來是為了小丫頭,嗯,這就情有可原了。「小泵娘不是一直待在房里嗎?怎麼你反而沖到我這里要人廣「她不見了!」他的眼神冰冷得駭人。「听江媽說,你上午找她談過話以後,她就莫名其妙不見了,你還想否認?」
「找她談話?找她談什麼?我根本沒——」樊允開倏地停下欲出口的話語,隨即像想起什麼似地朝門外大聲咆哮,「江媽,叫那三個不肖子滾來見我,馬上!」
察覺事情有些異樣的少野終于稍稍冷靜,抿住唇暫不說話。
「爸爸,你……你找我有事?」一進門,看見仁立在角落、面色不善的少野,樊伯文不自覺地回避開他的目光,連帶說起話來也支支吾吾的。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仲文和叔文呢?」樊伯文畏畏縮縮的可疑態度,讓樊允開更能驗證自己的想法。
「他們……有事出去了。」他額上冷汗直冒,頭垂得更低了。老天爺,求求你,千萬別讓我露出馬腳啊!
「出去了?」樊允開挑起一道濃眉。「我問你,是不是你騙江媽,說我有事找拾露談的?」
「我……」樊伯文吞吞吐吐,不知該承認還是否認。
「說呀!仲文和叔文把拾露帶到哪里去了?」沒耐心耗下去,樊允開干脆挑明了問。
樊伯文猛然抬頭,連連搖手,臉上表情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這個心虛的回答顯然是不打自招。
「她在哪里?」一旁的少野淡淡地開口,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面對兩人的逼問,樊伯文心慌意亂得不知所措,對于當初沒考慮清楚就答應參與擄人威脅的事感到很後悔。
「說話呀!伯文,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快趁事情沒鬧大前停手!」樊允開勸之以理。
正當樊伯文猶豫沉默之際,少野邁開步伐,全身籠罩著一股令人喘不過氣的怒焰,一步一步地逼近他。「我再問一遍,她、在、哪、里?」他一字一字、音調平和卻毫無溫度地問道。
樊伯文屏住呼吸,感覺到源源不絕的巨大壓力朝自己兜頭罩下,他突然意識到要是他現在不說,很可能就再也沒機會開口了。「在市郊,‘Headline’專屬攝影棚旁邊的倉庫。」
說完後,他垂頭喪氣地垮下肩,頹倒在地。
得到消息後,少野轉身就走。
「等等!」樊允開喊住他,提醒道︰「還有兩個小時就要舉行記者會了!」
「兩個小時綽綽有余,我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的。」少野撂下話,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將縴瘦的抬露打得搖搖欲墜,她穩住腳步,抹去嘴角殘留的血絲,毫不畏懼的回視樊叔文。「打我也沒用,你很清楚自己會有什麼下常你輸了,你們都輸了!」
「去你的!」樊叔文揮手又是一掌,力道之大,將她打得跌坐在地。
拾露的雙頰紅腫,疼得眼冒金星,卻無半分屈服之意。「你們除了會欺負女人,到底還會什麼?少野做的,不過是把當初你們加諸在樊媽媽身上的痛苦如數奉還罷了!」
「哼!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頭的骨頭倒是挺硬的,人都已經落到我手上了,說話還敢這麼不客氣!」樊叔文齜牙咧嘴地連連賞她幾腳,踢得她臉上血色全失,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
「叔文,好了啦,你再這樣踢下去會出人命的!」一旁的樊仲文看不下去,趕忙阻止他。
「別忘了,她是我們手上惟一的籌碼,你把她弄得半死不活、開不了口,我們還有什麼好戲可唱?」
拾露的呼吸急促、形容。憔悴,全身上下傷痕累累,惟獨玄黑瞳眸中的倔強光芒不曾稍褪。
她死命地瞪著樊叔文和樊仲文,將下唇咬得破皮,只為了不讓自己喊痛示弱。
樊叔文悻悻然地再補上一腳,這才轉回頭問道︰「記者會幾點開始?」
「四點。」樊仲文瞄了眼手表。「差不多可以打電話了。」
樊叔文拿起手機開始撥號,電話很快便接通了。「樊少野,是我,樊叔文。」
他邊請電話,邊和樊仲文交換了個得意洋洋的眼神。「我有筆交易想跟你談談……沒錯,就是關于你心愛女人的事……什麼?你說什麼?」
他的急切口氣引起樊仲文的關切。「叔文,怎麼回事?他說了什麼?」
「我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不妨當面談談。」
少野的聲音一字不漏地傳人拾露算中,猶如天籟。要不是沒什麼力氣,她早就忘形的大聲歡呼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你們怎麼會找到這里?」樊仲文張大了嘴,望著迎面走來的少野和孟遷,一臉錯愕。
「喔,這都得感謝你那膽小又愛打小報告的大哥羅。」盂遷閑閑地插上一句。
「喵喵!」瞥見在他們身後的拾露,少野立刻沖向她。
由于他的動作實在太快,樊叔文和樊仲文根本來不及阻擋。
「太好了,少野,你果然來救我了……」拾露萬般艱難地扯開嘴唇笑了。
見拾露衣服破了,手臂、臉頰淨是青紫淤傷,身上沒一處完好,少野心疼的將她擁人懷中,卻不敢多使勁,生怕弄痛了她。「對,我來了,沒人能傷害你了,別怕。」他在她耳邊低語,確定她除了皮肉傷外,並無大礙後,才暫時松了口氣。
「喂!你不會這麼沒種吧?事情敗露了就想溜之大吉,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孟遷攔下想乘機逃跑的樊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