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我很好。有事嗎?」少野一邊問道,一邊不忘拿起一尾炸蝦往幸災樂禍的拾露嘴里塞。
拾露笑著左門右躲。
兩個童心未泯的大孩子就這麼旁若無人的玩了起來。
盡避已經努力說服自己坦然接受他們倆相愛的事實,但是親眼目睹如此甜蜜幸福的畫面,晚秋還是忍不住靶到一絲黯然。
她打起精神,條理分明地呈上手邊的資料。「我帶來一些新的企劃案讓你過目,還有,關于以芳姨名義成立基金會的計劃,會計部門已經把預算表列出來了。至于這個,是你剛剛吩咐秘書打的人事異動令,我順手替你拿了進來。」
對晚秋來說,「公私分明」是她一向秉持的原則,就算對少野仍無法完全釋懷,她也絕不會讓私人情緒影響到工作效率。
「謝謝。」少野斂起嘻笑姿態,快速地瀏覽過一遍。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見他沒多說什麼,晚秋立刻識趣地離開。
門剛合上,拾露馬上用手肘頂了少野一下。「你好冷淡喔,為什麼不請她留下來一起吃?反正東西這麼多,我們兩個人也吃不完。」
少野瞅著她,神情饒富興味,活像听見什麼有趣的話。
「干嘛盯著我看?」拾露提出疑問。
「你還真大方。」少野回答。
「大方?」她一臉莫名其妙。
「你難道不會吃醋?」他又問。
「吃醋?」拾露依舊滿臉迷惑。他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啊?
「好了,別像只鸚鵡一樣不停重復我說過的話。」少野環住她的肩,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晚秋喜歡我,而我們因為工作緣故得天天朝夕相處,你不表露點起碼的擔心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我對她好一點,這听起來實在挺奇怪的。」
「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呀。」拾露不假思索地給了他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答案,仿佛這是全天下最理所當然的事。
少野愣了一下,不自覺地仰頭笑了。「你呀,總是能讓我感到驚奇。」
他心滿意足地想著,也許相愛原本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
「你這是什麼意思?」
會議剛進行到一半,樊叔文突然氣急敗壞地闖了進來,打斷了正在做企劃簡報的工作人員。
少野瞄了眼被扔在面前的人事異動令,如常鎮靜。「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難道你希望我當眾宣布?」
「你這卑鄙小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把戲!」樊叔文一臉憤恨怨懟,咆哮指控,「你先是把大哥轉調到冷門的資料部,然後對外宣布除去二哥的股東身分,接下來又把矛頭轉到我身上。你憑什麼把我調到子公司?你以為把我調走你就贏了嗎?哼!別想!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告訴老爸,說你會報私仇、濫用職權,看你這總裁的位子還能坐多久!」
「在你去告狀以前,我很樂意為你簡單說明一下。」少野不慌不忙地說︰「樊伯文身為業務部經理,卻疏于領導管理,使得去年營業額嚴重減少,轉調資料部是很合理的處置;樊仲文沉迷賭博,積欠大筆賭債的個人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公司形象。企業形象代表著一家公司能否讓客戶信賴和托付的對外標竿,更何況‘Headline’從事的是娛樂事業,其重要性更不在話下,股東們一致通過取消他的股東資格,實是無可厚非。至于你,樊叔文先生,一位會挪用公款炒作股票的人,是否適合繼續留任財務部門呢?我想這的確是個很值得深思探究的問題,對吧?」即使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下,他依然有面帶微笑的能耐。
樊叔文沒料到會遭遇如此不留余地的厲害反擊,他的腦海頓時一片空白,面色青白交錯,完全不知該如何反駁。
「現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還有很重要的會議得主持,恕我不送。」少野擺出送客的姿態。
「你……真的要趕我走?」樊叔文訥訥地問道,滿臉不可置信。
「沒錯,很高興我們還能用人類的語言溝通。」
「你不能這麼做!我……我是你哥哥,你不能趕我走!」他不服輸的抵抗道。
「喔,我不能嗎?親愛的哥哥,想不想跟我打個賭?」少野按下桌上的通話鍵,「警衛!」
兩名身著制眼的保全人員隨傳隨到。
「麻煩你們送樊經理回辦公室整理東西。」少野下令。
「是!」
「放手!你們沒有資格踫我!樊少野,你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瘋狂威脅的叫囂字句中,樊叔文死命地抵抗,卻敵不過兩名孔武有力的警衛,終于被強迫地帶離會議室。
經過這段突如其來的混亂插曲,底下竊竊私語的聲浪不斷。
少野雙手交抱于胸前,環視會議室一圈,魄力十足地道︰「有問題的人歡迎提出來和大家一起討論。」
倏地,滿室一片靜默。
「很好,」他若無其事地翻開會議流程。「繼續開會。」
***
「我們……一定要這麼做嗎?那個女孩子是無辜的,沒必要把她牽扯進來吧?」
听完三弟的計劃後,樊伯文顯得相當猶豫不決。
「無辜?大哥,你就是太容易心軟了,才會永遠成不了大事廣樊叔文沉下臉色,面色陰郁不定。「無辜又怎麼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個不要臉的私生子都敢對我們趕盡殺絕了,我們還跟他客氣什麼!」
「叔文說得沒錯廣樊仲文在旁邊附和,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大哥,你也不想想,我的股權沒了,老婆跑回娘家,連老爸都撂下狠話,說他從今以後不會再拿一毛錢出來替我還賭債,這一切全拜那家伙所賜,是他逼得我走投無路,還把你和叔文一個貶職、一個轉調,你咽得下這口氣,我可辦不到!」
「可是我總覺得不太妥當……」樊伯文躊躇地道。擄人威脅這種犯法的勾當他連想都沒想過,更別提實際行動了。
「我問你,難不成你真想一輩子待在那個沒半點油水可撈的資料部,然後讓大嫂罵你是個沒有用的男人嗎?」樊叔文捉住他最大的弱點說道。
「好……好吧。」想起妻子鄙視的嘴臉,盡避心中仍有遲疑,樊伯文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你們打算哪時候動手?」
「下禮拜三。」樊叔文的嘴角閃現一抹獰笑。‘哪天正好是舉行總裁交接記者會的日子,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膽子,敢為了心愛的女人,放老爸和所有新聞媒體的鴿子,讓‘Headline’成為頭條的大笑話!」
第十章
好冷!
拾露用力甩動昏昏沉沉的腦袋,感覺到後腦勺傳來的劇痛,忍不住地咬著下唇。
這是什麼地方?她眨了眨眼,眼前卻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坐起身,搓動著臂膀取暖,疑惑不安悄悄地盤據她此刻的思緒,而眼前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無邊幽黑,更讓人不由自主地萌生出一種可怕的錯覺,仿佛只要稍一不慎,就會被廣大的黑暗所吞噬。
探出手向四周模索,幾次落空之後,她總算踫觸到一面冰冷粗糙的牆。
拾露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將背緊貼著牆蹲踞。這麼一來,就算待會兒有突發狀況,她也不必擔心會再遭人由背後襲擊。
臉埋在兩膝之間,靜下心來深吸一口氣,她慢慢地回溯昏睡前的記憶。
她記得自己原本在房間里看書,然後江媽上樓說樊伯父有話想和她談,正在花園里等她,于是她到了花園,卻沒見到半個人,正感到納悶時,後腦勺就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