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烈夫人不悅地道︰「老爺,怎麼你也不站在我這邊?」
「不是我不幫,而是你這麼做,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啊!」她這麼做,反而會把事情鬧得更大,更不可收拾。
「可是,我──」她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夫人,老爺說得沒錯。」
袒護她只會連累他們而已,到最後,誰也救不了誰。于是,允泛走了出來,束手就擒。
月烈夫人眼眶馬上就紅了,她實在不忍心看見允泛被抓走。
「允泛……」這是第一次,月烈夫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老爺!你快想想辦法啊!」
「夫人,你先別急,總會有辦法的。」
「可是……」
亞蒙隊長逮住了允泛後,對兩人拱了拱手。
「月烈大人、夫人,屬下告辭了,冒犯之處,還望見諒。帶走!」
「不──允泛!」月烈夫人想要追過去,但月烈拉住她。
允泛被帶上馬車,月烈夫人忍了很久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她埋怨地責怪丈夫︰「都是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她怎麼會是──會是什麼勞什子逃犯?」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咱們不能觸怒天顏,現在咱們只能眼睜睜地看她被帶走,否則大家都會遭殃。」
月烈夫人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她只能噙著淚,目送馬車越來越遠。
突然,門外走進了一個人。他就是忽必烈的貼身侍衛──普達克。
月烈再度看見宮里的人,神情顯得有些冷寞。
「月烈大人!」普達克拱手為禮。
「是普達克都指揮使。有什麼貴干?」
「是關于季姑娘──」
月烈夫人忿忿然說︰「她人被帶走了,不在這兒!請回吧!」
大家都要欺負允泛,太可惡了!
「不,我不是來抓她的!」普達克微微一笑︰「我是來向各位解釋一下所有的前因後果。」
「呃?」這是怎麼回事?
月烈夫婦不明所以地對看一眼。
「其實事情是這樣子的……」
月烈伉儷誤解得那麼深,看樣子,有得解釋了。
第九章
兩名士兵不由分說地將允泛押上馬車之後,將車門自外頭落了鎖,便向大都城除發。
允泛自窗口探頭向外看去,並沒有看見月烈夫婦,沒能親口向他們道謝,與告別,不自覺地有些難過。
原來自己是個逃犯啊!
這麼一來,落水而失去記憶這件事就解釋得通了。
一定是自己為了逃避追捕,所以為求自保,即使懷了孕也冒險投水,因此才流掉了孩子。
允泛不禁潸然淚下。
她真是個自私的母親!
這些日子以來,她拚了命也想記起過去,如今知道了自己令人不齒的過去後,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來得好……「別哭了。」
突如其來的一個嬌女敕女聲嚇了允泛一跳。
她迅速地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偌大的馬車里還有一人。
那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姑娘,一張水女敕的小臉上,嵌著一雙靈動活潑的琥珀色眼眸,她身著一制水藍色儒生常服,美麗的秀發扎成一條長長的發辮,戴著一頂藍緞的瓜皮小帽兒。
「你是……」
「我是丹芙啊!你忘了?」
雖然有數月不見,但是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淨吧?
那麼,她也是她的黨羽,要一起進京面聖的了?
「對不起,我……」
允泛正想解釋自己得了失憶癥,所以過去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但卻被丹芙打斷。
「你不要哭,皇兄這麼做是因為……他對你不認他的行為‘有些’冒火啦!」
其實,這次忽必烈可不是「有些」冒火而已,而是「非常」冒火。
因為這次允泛為了逃離皇宮也做得太過分了──詐死!害得皇兄的心幾乎死去,所以皇兄才巧立名目,按了允泛一個罪名,要怯薜軍來強擄她回宮。
不過,允泛都已經哭了,她還是別把事情說得太實在比較好。
「而且,他也拉不下臉,第三度拋下一切就只為了接你回去,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啊!你不用擔心,皇兄他不會真的罰你──不過,講一些嚴厲的話是免不了的,所以你別哭了。」
允泛含著兩汪淚水,不明所以的看著丹芙。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怎地她一句也听不懂?
怯薛軍不是來押她回京面聖的嗎?怎麼又冒出一個叫什麼「黃兄」的人來著?那個被尊稱為「黃兄」的人,是不是犯罪集團的老大?
見允泛漸漸止住了眼淚,丹芙這才松了一口氣,否則,看一個美人落淚可是會讓她心疼的呢!
「不用擔心,真的,相信我,一切都會好好的。」
允泛懷有身孕,光憑著這一點,就算皇兄再怎麼火大,也不至于會罰允泛的,更何況,還有母後給允泛以及未出世的皇子撐腰呢!
真的不用擔心嗎?
允泛真的很懷疑。
她不懂為什麼這個自稱丹芙的小泵娘這麼有自信,不過,隨著逐漸進入大都城,允泛是越來越不安了。
等待在那里的,仿佛是一團風暴,而她,正直撲風暴而去。
※※※
馬車直直地駛進廣闊的中庭,而後馬車門由外面被打開了。
「季姑娘,請。」亞蒙隊長恭敬地道。
怎麼回事?他的態度竟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變得謙恭有禮起來。
對于這一連串的轉變,允泛是越來越糊涂了。
允泛回頭看了丹芙一眼,發現她並沒有下車的意思。
「你不一起過去嗎?」
丹芙不也是逃犯嗎?
丹芙以位允泛她害怕她不去幫她撐腰,于是笑道︰「別怕。皇兄他不至于吃了你的。」
大不了是講話比較毒一點、刻薄一點而已啦!
但是他再怎麼疾言厲色,也會有個限度,畢竟允泛是皇兄最愛的女人。
什麼?允泛更不明白了。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簡直是雞同鴨講,各說各話嘛!
允泛不再說什麼,順從地下了車。
「請往這邊走。」
亞蒙隊長領著允泛往水月居而去。
穿越了中庭,就到了奇渥溫皇室所居住的皇城。
允泛不自覺地越看越吃驚,這麼富麗堂皇、高貴雅致!紅色琉璃瓦,龍蟠鳳飛的屋檐,金雕玉砌的樓台種滿了奇珍異草,重重侍衛顯得守衛嚴謹,一切的一切是那麼井然有序──這是大元帝國的政治中樞!
亞蒙見她一直不說話,以為她從丹芙公主那兒听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後在氣惱他,便道歉道︰「季姑娘,因為皇上吩咐微臣必須這麼做,所以……多有冒犯,請你見諒。」
咦?他為什麼要向她這麼卑微的逃犯道歉?允泛滿腦子問號。
「不,那沒什麼……」
允泛突然覺得這整件事情詭異至極,所以她也不知道該做何回應。而且,不論她說什麼,都顯得多余。
雖然沒有得到允泛的原諒,但是她至少沒有責怪他,這使得亞蒙心情好多了。
允泛來到水月居,亞蒙道︰「皇上等你很久了,請進。」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這座最樸素但也最順眼的寢居,亞蒙將門給帶上之後便告退了。
「啊!等一下……」
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啊!竟然就把她扔在這寢居里。
「允泛!」
一個低沉而有點火爆的聲音破空而來,使允泛毫無防備的驚跳了一下。
允泛迅速地調頭,迎上一雙彌漫著怒意與愛火的琥珀色眼眸。
她驚呆了!
這個人……這個人就是那天在河邊戲弄她的──「登徒子!」皇上是登徒子?!又驚又怒之下,允泛完全沒發現自己月兌口喊了出來。
登徒子?!忽必烈的臉差不多全黑了。
忽必烈眉心糾結,不爽之至,冷冷的道︰「你已經被朕的怯薛軍押回宮了,還不能接受事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