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道︰「前輩,當日看到這場比試的還有什麼人?」
有吉想了想說︰「還有鷹派的掌門風不同,以及一品華堂的總管張煌。」他嘆了口氣,接著說,「三十年後此毒再現江湖,恐怕江湖又會不太平了。」
阿福道︰「希望只是庸人自擾了。」
有吉點了點頭。
阿福想了想,又問︰「您知道飛天毒物申青明是否有後人呢?如果有,他們又在什麼地方?」
有吉搖了搖頭,「申青明當日屠殺中原武林人士,就算是有後人,也會因為害怕尋仇,而不會公之于眾的。」
巍巍青山,繚繞著薄薄淺淺的霧。
錦繡感到一種撲朔迷離,那是一種前路漫漫的憂慮。
與有吉道別之後,錦繡和阿福走在下山的路上。
「阿福,我們要不要回蜀中?」錦繡道。
阿福停下腳步,對錦繡說︰「不繼續查下去了嗎?」
錦繡搖了搖頭,「我想問問唐門的人,當日是誰給他們金錢這種毒的。我一定要把這事情查清楚,為了爹爹,也為了聖地山莊。」
阿福對錦繡說︰「雖然我還沒想好要去哪里,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唐門。」
「為什麼?」錦繡不解。
「因為我很懶。」阿福道。
錦繡翻著眼楮看著阿福,一副不解的表情。
日頭已經漸漸西斜了,映得青山秀水,都有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芒。
夕陽照在阿福的臉上,涂出了柔和的線條,卻讓那如鷹般銳利的眼楮發出鑽石般的光芒。
阿福舒心地伸了個懶腰,懶散地說︰「就算去了唐門,把刀架在唐慶豐脖子上,他也不會說的。」
「為什麼?聖地山莊和唐門同在蜀中,從沒有發生過任何沖突。」錦繡道。
阿福搖了搖頭,笑著說︰「不論是誰去問,他都不會說的。當年唐時東和申青明兩人拿到‘金錢’的時候,必定對那人有過承諾,一定不會道出那人的身份,不然‘金錢’不會在江湖中消失了那麼多年。蜀中唐門是名門望族,對人的承諾一定會遵守的。」
「所以,你剛剛會向有吉打听申青明的事情。」錦繡道。
阿福點頭。
錦繡又問道︰「那我們現在要干什麼呀,總不能無事可做吧?」
「現在真的是什麼都不能做,因為老天是這麼告訴我們的。」阿福邊說邊伸手指了指天空。
一只烏鴉,盤旋不去。
阿福又說︰「看到這種東西,還是什麼都不做為好。」
錦繡也抬頭看著那只烏鴉。突然,她的臉上閃出了興奮的表情,她將左手伸過頭頂,腕上的銀圈被夕陽照得閃閃發光。
那只烏鴉緊跟著落在了錦繡手腕的那只銀圈上。
錦繡利落地從烏鴉腿上的竹筒中抽出一張字條。
「繡兒,近日一切可好?事情可否順利?吉祥制錢不翼而飛,不知與義父之事是否有聯系。切記,事事小心。」
錦繡看過後將字條遞給阿福。
阿福看過字條,不禁笑著說︰「都知道飛鴿傳書,沒想到聖地山莊可以用烏鴉傳書。」
錦繡道︰「不是的,聖地山莊也用飛鴿傳書的。只不過陶青哥哥養了只烏鴉,你看——」她將左手伸到阿福面前,「這只銀圈是哥哥特制的,只有我和江楓才有,而這只烏鴉只會在這種銀圈上停落。」
燭光搖曳。
「哥哥,繡兒一切很好。爹爹的事正在細查,已經有些眉目。遇事繡兒自會小心,不必掛念。天氣漸冷,要注意身體。」錦繡放下筆,對阿福道︰「阿福,你有什麼要和陶青哥哥說的?」
阿福喝了口水,笑道︰「不必了,你能平平安安地寫信給他,就是我最好的回信了。」
錦繡將寫好的字條塞進竹筒中,放飛了烏鴉。
「陶青真是個奇怪的人,居然想出用烏鴉來傳信。」阿福笑著說。
錦繡也笑了,她對阿福說︰「是呀,哥哥說鴿子和烏鴉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只不過鴿子容易讓人想到書信,而烏鴉則不會。所以很安全。」
阿福倒了杯水,遞到錦繡面前,不經意地說︰「江湖上傳言陶青心思縝密,看來所言非虛。」
錦繡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是呀,哥哥是個什麼事都想得很周全的人,跟他在一起,根本不需要操心。」
「哦?難道我不是這樣的人嗎?」阿福月兌口道,「自從和我在一起,我就沒見你動過腦子。」
錦繡被阿福說得啞口無言,嘴巴張成了個圓圈,卻想不出什麼話應對。
阿福看著錦繡夸張的表情,笑著說︰「沒關系,這是個好習慣。等到這種習慣讓你發現再也離不開我了,就讓我一輩子跟著你吧。」
扮哥,就讓我一輩子跟著你吧。錦繡突然想到,這是自己曾經對江楓說的話,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酸酸的感覺。
江楓為什麼會那樣對自己呢?
承諾?承諾究竟是什麼呢?
為什麼越想忘記,卻記得越清楚。
阿福看到了錦繡眼中的迷離,一種憂郁涌上心頭,他不禁皺起了眉。
「唉!為什麼你寧願記著江楓的壞,也不願意想著我的好呢?」阿福低頭輕嘆。
「對不起,我……」錦繡想要辯解什麼,但卻不知要怎樣開口。
「你要我怎樣做呀,錦繡。江楓傷害了你,而你卻用同樣的方法對我。」說完,阿福轉身走出錦繡的房間。
長夜無邊,月明星稀。
錦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阿福卻並沒睡,因為——故人來訪。
女人,一個特別的女人。
精致的五官,卻不見千嬌百媚,只見英氣十足。
阿福給來人到了杯水,「到底還是讓你找到了,藤婷。」
叫藤婷的女人坐到阿福對面,她並沒有喝面前的水,「卿少爺,莘少爺要我問您,什麼時候回家。」
阿福不語。
藤婷又問︰「卿少爺,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暫時不回去了,你就跟他說,你沒有找到我。」
藤婷搖頭,「莘少爺知道,藤婷想找的人,沒有找不到的。」
「他也知道,我想藏起來,是沒有人能找到的。」阿福語氣堅定地說。
四目相對,都是堅決,兩個人誰也不肯讓步。
良久,阿福終于開口道︰「這樣,你先不要回去了,等我把事情辦完,我會通知你。」
藤婷點頭,但隨即她又堅定地說︰「可以,但是卿少爺,我要跟著你。」
「不行。」阿福搖頭,「我現在的身份是個小廝,你跟著我不方便。」
「如果不跟著你,回去後,我沒法向莘少爺交代。」
阿福說︰「那這樣,你不要露面,在後面跟著。」
藤婷點頭,「這樣我也好有個交代。」
日出東方,遠山如畫。
當第一抹金燦燦的陽光照在山頂的時候,錦繡已經準備出發了。
她敲響了阿福的房門。
門開了,出現的是阿福那張溫暖的臉。
「阿福,我……」錦繡支支吾吾不知怎樣開口。
「不用說了,我是心甘情願幫你的,你不要覺得不自在。」阿福打斷了錦繡的話。
錦繡突然發覺,有一種感動從自己心里升起。她很想對阿福說些什麼,但覺得說什麼都顯得多余。
「走吧,我們還有事情要辦呢。」阿福說著關上了房門,「等一切都結束了,我自然會離開,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說完,他便大步地走下了樓。
錦繡像是要挽留什麼似的,大步跟上了阿福。
清晨的大街,人並不是很多。
初秋,早上還是有一些微微的寒意。
賣早點的商家,已經升起了裊裊的炊煙。
錦繡和阿福找了個露天的攤子,簡單地吃著早餐。
「阿福,有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錦繡放下手中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