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靈兒的脾氣著實讓駱靖擔心。
他知道她的武功不弱,但性子太過急躁,而且不懂得人情世故、江湖險惡,他真怕將來她一個人要如何生存下去。
「駱公子……」
「雲心,這麼晚還沒睡?」
「嗯,我睡不著,所以起來走走。你呢?在為白天的事煩心嗎?」她走近他。
「我……是……」他突然驚覺——此刻,他應該煩的是那幫盜匪;但他卻在擔心韓靈兒的將來。
一時間他無法回答。
「你長年在外奔走,面對的都是妍險匪徒,這一路走來,一定相當辛苦……」她望著他,眼底有些不舍。
他被她臉上的神情震懾住了。
從來,他沒有想過這樣的事。但從她嘴里說出這樣的話來,竟讓他第一次感到有人真正關心著他。
「不,習慣了。」
「駱公子」
「叫我駱靖吧。」月光如水,美人如畫,他幾乎要著迷了。
「我……駱靖。」雲心喚著他的名,臉上露出小女兒的嬌態。
他不自覺地伸手握住了她的。
她稍稍縮回了手,卻沒有真的使力,只是任他這樣握著。
他的唇角向上揚起了一個弧度。
佳人有情,他不會不清楚。今生若能有雲心這樣女子為伴,應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想望。
只是事情真的發生了,他的喜悅卻不如他所預期的。似乎——還缺少了點什麼?
「駱靖,我這次出門,本來是想把傘還給你……」她輕輕地偎近他。
他一愣,有些受寵若驚。印象中,她應該是會更矜持些的。
但他並沒有拒絕,當然也不想拒絕。
「那天一切都太過匆忙,我根本來不及問你的住處。」他環住她的肩。「幸好我們還能見面。只是……你只知道我姓駱單名一個靖,又要怎麼找到我呢?」他突然想起。
「我……」這話問得她羞紅了臉。
「嗯?」
「我知道城里有幾戶姓駱的人家,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所以想出來踫踫運氣……」她不好意思再說下去。這不是告訴了他,她有多想再見到他。
「雲心——」他為她的心意而感動。「我一曉得靈兒知道你的住處,也是急著要找到你。幸好如此,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想起那幫歹徒將她團團圍住的情景,不禁令他捏了把冷汗。
「這一切都該謝謝靈妹妹,只是——她卻因此而受傷,我覺得很過意不去……當初會借那把傘,也是因為靈妹妹的緣故。」
這倒讓他想起,是韓靈兒一把搶去他手中的傘,牽起了這條姻緣。「是啊,她老是莽莽撞撞的,可這樣一想,倒真還要感謝她。」他笑,想起她那副模樣,說是凶悍,倒也有幾分動人。
「那麼……那把傘——」
「那把傘你就留著吧。」他勾起她精巧的下巴。「你看——就當作我們的訂情之物,如何?」
「嗯。」她垂下眼睫,羞紅了臉。
他卻為她的嬌羞而心動。「雲心——」
「靖——」
听見她這樣喚他,他整顆心仿佛要融化了般。情不自禁地他湊近了她,吻上了她鮮女敕欲滴的櫻唇。
月色里,一對有情人相互表白了心跡。
然而,卻沒有人注意到,在林蔭深處,一滴晶亮的淚珠跟著落下。
第四章
「怎麼了?小泵娘,什麼事讓你這麼傷心?」
「我……我一點事都沒有,你別胡說。」文朗的出現讓她嚇了一跳,趕緊拭去臉上的淚滴。「不過是沙子進了眼,我揉揉就沒事了。」
傷心?是啊,看見駱靖和雲心姊姊在一起,她應該為他們高興的,為什麼她卻覺得難過得快要死掉?
明明,她就知道他對雲心姊姊比對她好,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傷心?
「是嗎?那——」他上前以食指踫了踫她的頰。「我看見的是清晨的露珠?」
一顆晶瑩的淚珠落在他的指間。
「我——你別管。」她別過了臉,又羞又氣。這樣丟臉的事怎麼讓人瞧見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猜中了她的心事?要是真被他知道——
天!他一定會告訴駱靖,要是真的這樣,她還怎麼見人!
「小泵娘,你還年輕,這世上有許多值得開心的事呢。」他輕撫著她的發。「老是哭,當心會變丑的。」
不知為何,在他見到靈兒的那一剎那,就像見到了自己的妹妹一般,忍不住要關心她、照顧她。
「我不是小泵娘。明明我跟雲心姊姊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為什麼你們偏要小看了我?」一種不平、難過的情緒襲上她心頭。
文朗突然愣住了。
「你和雲心……但為什麼你總叫她姊姊?」他不解道。
「這……我……」經他這麼一問,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確是這樣叫的。但為什麼連她自己也這樣呢?「文朗哥哥,我們看起來真有這麼大的差別嗎?」靈兒打量著自己。她究竟是哪里比不上雲心姊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竟然有這等巧合!」三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女,竟會在同一天相遇。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駱靖是應該會與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結為連理,但——雲心、靈兒……難道,這就是他一直感到不對的地方?
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看來,人算果然不如天算。就算他有預知的能力,卻無法預知會有這樣的巧合,更無法知道這巧合會有什麼樣的發展。
「靈兒,我問你——駱靖的傘確實是借給雲心?」
「是啊。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她滿臉迷惑。「等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看起來真的只像個小泵娘?」
「嗯……」文朗掐指一算,卻頓覺困惑。照理說,應該是她沒錯,但——
「文朗哥哥,我就這麼不討人喜歡嗎?」她終于忍不住爆發。
為什麼在她正難過的時候,文朗哥哥卻只顧著自己的事,對她只是敷衍。
他這才回過神來。「靈兒,抱歉,我不是——我是說……」他仔細端詳她——
論美貌,她稱得上是位罕見的絕色;論身段,她的玲瓏窈窕亦非一般女子能比;論膚色,滑如凝脂的雪白肌膚,配上她一襲紅衫,更顯嬌艷。依理說,他是應該會為她動心的,但為什麼他卻把這樣的美人當成妹妹看待?
眼眸?!是的,就是她那雙靈動清澈的雙眸,仿佛純淨得不染一絲雜質,就像個——初出生的嬰孩!這樣同時擁有女孩與女人的迷人特質,任何一個男人都應該為她心動;然而也就是因為她那份孩子氣,讓他不由自主地將她當成了妹妹。
「怎麼樣?」她期待著他的回答。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我這麼喜歡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如果她不討人喜歡,那麼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女人會討人喜歡的。
「不是啦,我是說——我說的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問這話她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有疑問,她卻很難憋得住。
他應該不會嘲笑她吧?
「啊?」他愣住了,瞧見她臉上的羞赧——
「我的意思是,如果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來看,你……會喜歡上我嗎?」她問得更明白了些。
文朗愣在當場。
天!不會吧!她不是對駱靖——
懊死!他開始後悔自己不經考慮就說出那些玩笑話。
「靈兒,我……」他知道這事不能不謹慎處理。
「嗯?」她睜大雙眼,等待著他的回答。
深吸了口氣,他握住她的臂膀。「靈兒,我是很喜歡你……但你知道,我所謂的喜歡,不是……我是說……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當然,不是指你長得像小妹妹,而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一個很美、很動人的女人,但……如果你——如果你願意,我很希望你能成為我真正的妹妹。我這麼說,你明白嗎?」他設法以最不傷害她的方式說完,但說完之後,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