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妹妹?醒了,靈妹妹醒了!」發現了靈兒的動靜,雲心趕緊靠向床榻查看她的情況。
靈兒蹙起了眉心。「雲姊姊……」
「你覺得怎麼樣?傷口疼不疼?」雲心關切地問。
她搖頭,不想回答。
駱靖走近。「你還好吧?」
靈兒瞥了他一眼,便徑自把眼楮閉上。同樣的一句話,方才對雲心姊姊說時是那樣溫柔,而這會兒對她說時,卻這麼的敷衍。
她覺得傷口疼,心口也酸酸的。
打小,就只有師父疼她。她還以為自己是世上最讓人疼愛的人,沒想到事情跟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駱靖對靈兒的反應皺起了眉頭——
是他得罪她了?還是說了什麼對不起她的話?
「靈妹妹,真的這麼疼嗎?你別哭,我這就去請陸公子進來幫你看看傷勢。」
哭?誰哭了?她長這麼大也從沒掉過一滴眼淚。
可她發現臉上癢癢的,舉起手一抹,手背上卻被淚痕給沾濕了。
韓靈兒!你這不爭氣的家伙!不過是點小傷,用得著哭嗎?她罵著自己,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撲簌簌流下。
「不,我去就行了。」看見韓靈兒的淚水,駱靖整個人一怔。
似乎覺得生性活潑的韓靈兒,不應該會有這樣的舉止,或許她的傷口真的很疼。莫名地他感到有些不忍。
比起同齡的女子,靈兒的身世算是坎坷多了。如果她是由她師父在深山里一手帶大,不懂人情世故也是必然的,更別說要她學會女孩子家的溫柔婉約。駱靖暗忖著——
或許,他不該以那樣嚴苛的態度對待她,畢竟她還是個可憐的孤女。
「不要你管!」靈兒突然出聲。
駱靖愣住了。
「靈妹妹,你怎麼了?」雲心按著她的額頭,探看她額上的熱度。「不舒服嗎?」
她搖頭。「叫他走開,我不要看到他!」
駱靖揚眉——這是干什麼?!
他才想待她好些,卻讓她的態度惹得有些惱怒。
雲心望著駱靖,不知所措。「靈妹妹,駱靖他——做錯什麼事得罪了你嗎?」
靈兒聞言,含淚咬住了下唇。
他當然錯了,而且還大錯特錯!她為了幫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努力追趕著盜匪,還因此受了傷,可從頭到尾他不但沒有感激她,反而怪她莽撞,擺明了認為她是活該!他的態度讓她重重地受到了傷害。
「雲心,別理她,她只是在鬧脾氣罷了。」他雙手環胸。打從認識她起,她就是這麼蠻橫不講理。他簡直不知該用哪種方式待她。更讓他生氣的是——他竟無法不理她。
其實以他一貫的脾氣,他根本可以無視于她的存在,但她的一言一行,卻完全地左右著他,程度甚至超乎他的想像。而究竟為什麼?連他自己也理不清。
鬧脾氣?!她轉過頭用力地瞪他。
「如果你還有力氣瞪人,表示身上的傷沒有想像中來得嚴重。」他故意激她。「文朗會用最好的藥材替你療傷,用不著幾天你就可以下床自由行動了。」
「我知道,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告訴你,你在我眼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強烈地反擊。
他皺眉。他不喜歡她對他的態度、非常不喜歡!但——她臉上恢復的紅潤,倒是教他放心不少。
「怎麼,靈兒醒了?」就在氣氛僵持不下的同時,文朗的加入打破了僵局。
「陸公子,靈妹妹醒了,可她的傷口似乎疼得緊……」雲心急忙轉達靈兒的傷勢。
「死不了人的。依她的個性,吃點苦對她會有好處。」駱靖補了句。
「呀!」听見這樣的話,文朗不禁咋舌。「什麼時候你說話變得這樣刻薄?」
「他對我都是這樣的,你們都听見了——」靈兒氣紅了臉。
瞧她的模樣,他忍不住貝起唇角。「放心,這筆帳我替你記下了。只要你的傷好了,什麼時候想報仇,我恭候大駕!」
「你——」
「文朗,依你看,現在該怎麼處理適當?」駱靖不再理會她,轉而向文朗徑自討論起事情。
「嗯……」文朗沉吟了半晌。「靈兒的傷不宜再搬動,在我這兒療傷是最好的選擇,也省下不少解釋的麻煩。」
駱靖點點頭。「我正是這個意思。現在急需解決的,是查出那幫人的來歷。看情況,他們是沖著我來的,現在他們認得了靈兒和雲心,我擔心……」
「這倒是個問題。」文朗沉思。
此外,他更擔心這個事件,正是駱靖命中的大劫。
雖然可以助他避開劫難的女子已經出現,但……他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而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你們不必擔心我,只要傷好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靈兒搶著道。
駱靖無語問天。「不是你的對手?那現在受傷的又是誰?」
「我……」她一時啞口無言。「那……那是因為他們太小人了,要不是我一時不察,根本不會中了暗器。此仇不報非君子,我一定要親自拿下他們。」
「如果是君子,他們又何需為匪成寇?!」駱靖感到自己的額際隱隱作痛。「還有——從現在起,我不要你再干涉我任何事,我不管你那該死的師父說了什麼,你只要乖乖地給我待在這兒養傷,等傷一好,我立刻送你回山里去。」
「你……這怎麼成!大不了我下回小心點就是。」
師父要她來保護他,她要是就這樣回去,非被剝了層皮不可。
「下回?」老天!還有下回?!
「師父要我來保護你,我韓靈兒說到做到。」她堅決地道。
駱靖抿緊薄唇。「我現在不想與你作無謂的爭論。」他一向也是說到做到。
「保護?」文朗听見這樣的話,忍不住想笑。
「怎麼樣,不行嗎?」文朗的態度讓她覺得受到了侮辱,靈兒惡狠狠地回頭瞪視他。
「行!當然行!」文朗兩手作投降狀。「能受到一個絕色俠女的保護,我相信這是駱靖最大的榮幸。」
文朗的這番話,讓靈兒轉怒為喜。「你真的這麼覺得?」
文朗聳聳肩,不置可否。
靈兒轉頭對駱靖使了個「怎麼樣」的得意神情。
她的天真,讓駱靖忍不住轉怒為笑。
算了,她怎麼想就由她吧。總之只要等她的傷一好,他就是五花大綁,也要把她綁回山里去,現下姑且就讓她高興一陣子吧。
他臉上松動的神色,讓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站在一旁始終未曾發言的向雲心,看著眼前的一切,沉默著並不作聲。
文朗偏過頭。「雲心姑娘,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你能留在這里照顧靈兒,一方面可以避嫌,一方面我們也好就近保護你的安全。」
「嗯。」她點點頭。「我會照顧靈妹妹的,只是那些匪徒……」
「這點你不必擔心,在靈兒的傷完全好之前,我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駱靖看著手中的暗器立誓。
他不會讓靈兒的血白流。
「好吧!」文朗一擊掌。「事情就先這麼辦。」
「公子。」家僕應聲出現。
「你去替雲心姑娘準備間上房,順便備好酒菜,今晚可要好好喝一場,算是為大伙兒壓壓驚。」
「是,公子。」
事有蹊蹺,文朗可以感覺得到。但以目前的情勢看來,駱靖還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照理說,駱靖命定之人的出現,應該會替他帶來祥瑞之氣,但現在……似乎是危機四伏。問題究竟是出在哪兒,他一時間還不明白,但把這幾個當事人都聚在一塊兒,要不了多久,很快就可以找到他要的答案。
當然,他不會讓駱靖知道他真正的用意,否則他必然又會斥之為無稽。唉,這年頭要做好人還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