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听見「他走了」這三個字,她根本就無心再多听武霍說了些什麼。她緊張地捉住他胸前的衣襟。「聶痕走了?上哪兒去了?他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走?為什麼不等我!」
他可以為她割傷自己,流下鮮血,為什麼卻不能等她?想到他為她受傷流血,她不禁為他心疼。
「姍姍!」武霍握住她微顫的雙肩。「你還不明白嗎?你已經是我過了門的妻子,是武家的媳婦,他當然必須放手。這里、左家,都沒有他容身之處。」
「不!你胡說!」她慌亂地搖頭。「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的!這是他自己說過的話,他絕不會食言的!」
她倔強的眼底迅速充滿了淚水。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又這樣丟下她不管!她已經是他的人了!難道他想就這樣始亂終棄?受傷又怎麼樣!他難道不知道她寧可不要被救活,也要做他的妻子!他怎麼可以連一句都不說就這樣離開!該死的!讓她找到他,她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頓!「姍姍!你就真的這麼不願意嫁給我?我哪一點比不上聶痕!哪一點對你不好,為什麼你寧可選擇他?」
「你不明白,你不會明白的!」她拉開被褥就要下床,卻又被武霍拉住。
她愛他啊。自小,他就是她的依靠,她不能沒有他!「我怎麼會不明白。我愛你,不會比他愛你少,為什麼你就不能愛上我?救活你的人是我,是我啊!」他促住她的雙肩大吼。
她抬起婆娑的淚眼,回了他一句話︰「武霍,愛是可以選擇的嗎?」
听見她這句話,他愣住了。
「武霍,你別怨我。我知道是我不對,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你的求婚。我也知道你為了我,割傷自己的臂膀救了我的性命,我由衷地感謝你。但……如果我的心屬于聶痕,卻仍然嫁給你,你認為我們之間會有幸福嗎?你會要一個心里想著另一個男人的妻子嗎?」
他不語。
「你是個好人,武霍。如果沒有聶痕,或許我最後仍會嫁給你,但是,我愛他,早在見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已經愛上了他。而且,也把自己……給了他。你知道這樣的情況,還能接受我嗎?我不想害了你,你值得比我更好的女人來匹配你。」她努力地說服他。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他陳述事實。
「不!我早就是聶痕的妻子了。」
「但我們兩個行過大禮!」
「我跟聶痕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了!對!你可以休了我!就用——就說我犯了七出之條,不忠于丈夫!」
「姍姍!」
她寧可背負這樣的罪名也不願做他的妻!這樣的認知讓他受到了傷害。
「武霍,請你原諒我。」她懇求。「請你讓我走,讓我知道聶痕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找他!」
他搖頭。「不行!你的傷還沒好,而且他已經把你交給我照顧,我不能再讓你出任何差錯。」
「那你至少告訴我,他為什麼不告而別?他究竟上哪里去了?」她不信聶痕會真的就這樣不要她了。「他難道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就是不肯放棄,對不對?」武霍終于忍不嘆了口氣。左姍的脾氣有誰可以阻止她。「的確是有,他臨走前對我說了一句話。」
「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話?你快說啊!」她緊捉住武霍,等著他的回答。
他極不情願地開口道︰「他說︰‘左姍暫時交給你照顧,等我把事情辦完,我會回來接她的。如果——如果我一去不回,希望你——善待她。’」
「他真的這麼說?」
她就知道,他不會真的丟下她不管的!「那——他去哪里?辦什麼事?還有沒有再說些什麼?」她緊張地問。為什麼他會說如果他一去不回?他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嗎?
「他沒有說,但——我想他是要獨自一個人去找回那批貨。」
???
他必須找回那批貨!為了自己,也為了她。
縱然再舍不得離開左姍,他仍然必須把她交到武霍手中,因為他知道,若是失去鏢局,將會成為她心中永遠的痛;而他,不願意見到她難過。
再者,他要為民除害,為左姍報一劍之仇!憶起自己的血無法為她任憑痛楚,他的心就是一陣抽痛。他最愛的是她,卻一點也幫不了她。
只有武霍,用他的鮮血救回了左姍。
這樣無力幫助自己最心愛的人的心痛,是任何言語所無法形容的;而他,卻要為此將左姍親手交給他。
他不甘心。
但現在的她需要武霍的照顧。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給她最好的。他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找到夜行大盜,把那批寶物追回。至少,他還可以為她、為俠義鏢局做些事。如果他能平安達成任務的話,他會向武霍要回左姍的。
因為他知道,她只屬于他。但——若是他一去不回,至少還有武霍可以照顧她。他知道這樣的安排對武霍並不公平,但,愛本來就是自私、不公平的!他只能利用武霍對她的愛來照顧她!而如果,在這段期間,左姍接受了他,他也無話可說,畢竟不告而別的是他。他並不想這麼做,但是他怕,如果他真的一去不回,而左姍又不願意放棄他,豈不是誤了她一生。所以,他選擇了不告而別,一切留待命運的抉擇吧!???
好不容易在床上躺了幾天,終于在大夫宣布她可以下床的那一刻,她立即毫不猶豫地跳下床來,拿起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包袱宣告道︰「我已經好了。現在,我要去找聶痕,幫他把寶物找回去!」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你忘了你是怎麼受傷的嗎?」武霍堅決反對。
「我不管!我不能讓聶痕一個人面對那個該死的壞蛋,我一要去幫他。」她拎起了包袱就要往外走。
「左姍!」他拉住她。「你現在名義上還是我的妻子。我不許你這樣胡作非為!你要是擔心他,我可以派我的手下去幫他。怎麼說就是不許你親自去冒險!」
「我不是你的妻子!也不當你的妻子!」她大喊。「我不是告訴過你要你休了我,你為什麼還不快寫休書!小青!子怡!」說著,她朝著門外大吼。
走進門來的,正巧是端著藥湯來的陸子怡。「怎麼了?小姍,發生了什麼事?」她把藥湯放在桌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子怡,她嚷著要去找聶痕。我不準她去,這樣太冒險了;連聶痕都對付不了的人,她跟去又有什麼用!說不定再被人砍一刀,到時,誰都救不了了!」
「武霍,你竟然咒我!」她氣得跳腳。「無論如何,我就是不能讓聶痕自己一個人去面對那個喪心病狂的惡魔。你們要幫不幫隨便你,可我是一定要去找他的!還有——」她用力揮舞著雙手。「在我走出武家之前,我要你先寫好休書!」
「休書?」子怡驚訝道。
「當然!我不能頂著武家媳婦的帽子去見聶痕。我知道如果沒有武霍,沒有那塊寒冰玉,我現在可能已經不在這里了,但是我更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武霍,倘若你只是留住我的人又有什麼用?我的個性你還不明白嗎?」
「左姍!」
「好!你不寫,我寫!」她四處張望,找來了筆硯。「我休了你總可以吧!就說——你虐待、囚禁,不讓我出門!」
「你——不可理喻!」他氣極了。
子怡見氣氛如此僵持,趕忙跟著勸道︰「小姍,聶大哥的事,你不是已經派鏢局里的人去找他了嗎?如果找著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而且,他們幾個人在一起也可以彼此照應。」本來她想等左姍再好一些,她也要親自跟去的,沒想到左姍今天就吵著要去找聶痕。「不然這樣吧,等他們有聶痕的消息回來,我再陪你一塊兒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