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母一楞,嘴角微抽的笑道︰「範先生,小女只是喪失記憶,並不是什麼都不識,不敢麻煩你大駕……」
「文姑娘目前就像是新生兒,自然需要有人帶她認識現在的生活。」範昊目光炯然的看著鄒母,嘴畔是淡淡的笑意。
「小琤一個大人,哪像新生……」啊!文?鄒母說到一半才發現他剛才不是說鄒小姐,而是……文姑娘?
她連忙轉頭看向文晴安,只見文晴安無奈的朝她搖頭。
「範先生,你是不是說錯了?我們姓鄒啊。」鄒母硬是不松口,打哈哈地笑道。
「鄒琤自然姓鄒,只不過現下在眼前的不是鄒琤,而是他人。」範昊打開天窗說亮話。
鄒母听得眼楮陡睜,臉上神情怪異。
「他……他在說什麼?」鄒母僵硬的轉頭看著文晴安,不怎麼相信自己的听力。
眼前的男人,好像說了什麼讓她心驚膽跳的話。
文晴安咬咬唇,好一會兒才道︰「他知道我的事,也知道我的真實姓名與身分。」
鄒母猛地轉頭瞪著範昊,叫道︰「怎麼可能?!你怎麼會知道?」
範昊神色不變,泰然自若的說︰「我知道雙龍白玉鏡的由來,也听說過它的傳說,在古書上有記載靈魂交換的事……」
「真的有這種傳說?」鄒母仍是懷疑的看著他。
「當然。」
「如果真有記載,那你知道我女兒能不能回來?」鄒母著急的問。
文晴安同樣心急如焚地望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範昊瞥看她急切的神色,不覺有些慍怒,冷淡陰郁地說︰「有記載,卻沒有明述,更未將結果寫出來。」
若是他知道事情的結果,也許就不會這麼掙扎了。
愛上一個過去的人,雖是不可思議的事,卻還能忍受,反而是愛上了後,卻又不得不分離,那才是教人摧折心肺的折磨。他的矛盾、猶豫,有一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麼,我的女兒……也不知是生是死,更不知能否回來了。」
範昊點頭,那本雙龍堡堡主留下的手札,不知為何只寫了文晴安與鄒琤靈魂交換之事,對于他所娶之女,究竟是文晴安,還是鄒琤,卻是刻意地隱瞞,不曾詳述。
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情況下,他也只能等待結果揭曉的那一刻,只是不論是何種結局,他絕不會坐以待斃。
文晴安听了沒有驚慌哭泣,只是呆怔地望著前方。
慌亂、害怕、無依無偎的茫然感,早在她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就體會過了,現在再大的打擊都嚇不倒她了。
因為身體病弱,教她在忍受病痛折磨時,意志力反而比一般人堅強,而今,她又有鄒家一家人的幫助,即使面對這個捉模不定的神秘男人,她心里也有種感覺,他不會傷害她。
「晴安?」鄒母為女兒生死未解而心痛,卻也對這個柔弱的女孩不忍。
「伯母,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文晴安露出溫和的淺笑,安慰鄒母。
「你放心,伯母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和小琤兩個人靈魂交換,讓你回到家人身邊。」鄒母握緊她的手,心疼的看著蒼白卻又故作堅強的女孩。
文晴安眸中浮起淡淡的憂傷,唇畔的強笑淡了。「伯母,謝謝你,只希望我的父母也能這樣對你的女兒。」
「小琤很強悍的,她不管到哪里都不會有問題,這一點我這個做母親的能夠保證。」目前能讓鄒母安心的,也只有鄒琤的不服輸與堅強的個性。
範昊專注的凝視著文晴安,將她臉上細微的變化盡收眼底,心中莫名地泛起不舍,為她的輕愁,也為她的年輕。
一個「十七歲」的靈魂,孤單的飄蕩在陌生的世界,該是寂寞而恐懼的。
不自覺地,範昊墨黑冷淡的眸色溫柔了,凌亂的心情倏地清明,所有的矛盾與遲疑全化為煙雲,消失無蹤。
這一刻,他決定以兄長的心態保護這個稚弱的年輕靈魂,將她送回屬于她的時代,各自過各自的生活,永無交集。
他會證明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他與她也可以是親情、友情,無關愛情……
☆☆☆
文晴安不習慣的看著緊貼著雙腿的牛仔褲,完全、毫無隱藏地將修長的雙腿線條顯露出來。
「這……會不會太暴露了?」她小聲的問鄒母。
鄒母由她的頭看到腳,全都包得緊緊的,哪里會暴露?
「這腿……太明顯了。」文晴安看鄒母不解的目光,解釋道。
鄒母盯著她的長腿笑道︰「怎麼會呢!你放心,我們這里的女人都習慣穿這樣,你忘了,醫院的護士也都露腿的嗎?有些女人甚至裙子穿得短短的,直接把兩條腿露出來呢!」
文晴安一听,這才想起醫院里的「護士」幾乎都露出半截腿。初見時,她幾乎要為她們羞紅臉,但後來才發現在這個時代,露腿、露胳膊是習以為常的事,只是她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總不習慣這種暴露的行徑。
「你如果真不習慣,等會兒我們去買長裙,讓你把腿都包起來。」鄒母眼楮發亮的看著文晴安,正好趁鄒琤不在時,讓她好好打扮女兒。
「這……不好麻煩伯母,我只要不出門就行了。」
「不行,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也該出門看看,這個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喔,等會兒你伯父辦好出院手續回來,我們就到百貨公司去逛逛,幫你買幾件新衣裳。」鄒母一想到可以和女兒去逛街,她就覺得滿足。
此時,鄒父走進病房道︰「手續辦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鄒母提起行李袋,挽著文晴安的手就往外走。「老頭,等會兒載我們到前頭的百貨公司。」
鄒父望向妻子,不明白地問︰「晴安才剛出院,你要帶她去那里干嘛?」
「幫她買些衣服啊!你看看,小琤的衣服除了長褲還是長褲,晴安可不習慣這種衣服,我就是要幫她買幾件長裙,那才是女孩子嘛。」鄒母邊說邊走出病房,病房外的一切都令文晴安瞠目結舌。
扁亮鑒人的地板,穿著各式怪異服裝的男女來往穿梭,更教她驚駭的是在她眼前自動開合的小箱子。
苞著鄒父和鄒母踏進那個小箱子,倏地箱子一震動,她嚇得更靠近鄒母,臉色發白的瞪著那扇緊閉的門。
須臾,門重新開啟,她幾乎是踉蹌的奔出小箱子。而眼前開闊的大廳,滿是往來的人潮,還有一股已經聞習慣的藥味。
「你們等一下,我去開車……」鄒父的話尚未說完,一道高大的身影隨即映入文晴安的眼簾。
她的心跳毫無預警地猛烈跳動起來。
鄒父、鄒母也在同時看到範昊。兩老相視一眼,對範昊經常出現,總有著不安。
「範先生,沒想到會在這里再看到你。」鄒父笑著朝範昊打招呼。
「今天是文小姐出院的日子?」範昊雙眸自然瞥向低垂著頭,站在鄒母身後的文晴安。
修長的身軀,卻有著不自然的舉止。
鄒父早經由妻子口中得知範昊是個知曉內情之人,遂不再隱瞞。「是啊,我正準備帶她回去。」
「鄒先生,我想請文小姐出去談談……」
談談?他們還能談什麼呢?文晴安微微一震,抬起頭看他。
每次一見他,她就會有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的感覺,不想和他獨處,卻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範先生,我想有話在這里談就好,不需要出去吧?」鄒母狐疑的看著他,總覺得他若有所思的眼光特別怪異。
「鄒太太,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對她不利,而且我願意幫她尋求高人異士,送她回去。」範昊的話動搖了三人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