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芙蓉衷心地道︰「如果天下為人父母都像夫人這些開明,就可以減少許多悲劇了。」
「悲劇不完全是上一代的錯,兒孫輩也必須負起責任,愛一個人就要勇敢的表達出來,有時候考慮太多幸福反而會溜走,你們說是不是?」
項芙蓉和葉歌彼此對望,笑而不答。
柳夫人似乎意猶未盡,拉著葉歌的芋,搭上項芙蓉的肩,溫和地笑道︰「我和你們十分投緣,直把你們當成我的女兒──和女婿,甚至比我那三個兒子都來得討我歡心。你們就留在王府里陪我,好不好?」
葉歌瞪大眼,不敢說話,只得用眼楮瞟項芙蓉。
項芙蓉婉轉地道︰「葉子在揚州還有事呢,我們只是下杭州探望一位朋友,已經耽擱多日,恐怕近期就得離開王府,夫人的厚愛,我們夫妻永銘不忘,日後有機會定當登門拜訪。」
柳夫人抿抿嘴道︰「是嗎?只怕你們離開杭州就不回來了呢!」
「怎……怎麼會呢!夫人多慮了。不論多遠,三少爺的大婚之日,我們夫妻必當厚禮以備,登門道賀。」葉歌匆促的說,柳夫人只覺項容倏地一僵。
「說得沒鍺,不論是我的哪個兒子娶媳婦,你們都是理所當然的貴賓,只是絮文的大喜之日就快到了,你索性等婚禮結束再走吧!如果你們怕朋友擔憂,我可以派人去將你們的朋友接進府里,如此一來,你們既可以與朋友相聚,又可參加小兒的婚禮,豈不妙哉!」柳夫人眼眸含笑,熱心地要她們告訴她朋友的名字。
項芙蓉與葉歌面面相覷,硬著頭皮說︰「其實他是個喜歡到處流浪的怪人,我們也是一時興起,能不能找到他還是個問題呢,所以不用麻煩夫人了。」
「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我只是動動嘴罷了,能煩到什麼地步呢!」柳夫人壞心眼的逗著她們。
「娘?你就別為難她們了。」
正說著話的三人,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人,而且也是三個人。
三兄弟站在一起,更加增添各自的魅力,不同類型,不同氣質,就似不同光彩的寶石並列,只照得旁人贊嘆、渴望擁有。
項芙蓉暗暗驚訝,柳家三兄弟如此卓越不凡,這世間如何找得出能夠與他們相提並論的男子呢?感謝眾神,沒讓他們生在二十世紀,否則難保不會引誘女孩子為他們犯罪。
人說紅顏禍水,其實男子才是禍首,尤其是眼前這三個男人。
「你們走路不會出點聲音嗎?像鬼一樣突然現身,嚇死我了。」柳夫人不悅地瞪著兒子們。
柳絮飛好笑地說︰「我們如果走路發出聲響,只怕會被娘罵,甚至逼我們練功,我可不想重溫童年噩夢,再說是你們太專心談話,所以才沒听到我們來了。」
「噴!瞧你在客人面前把我說得像個後娘似的,我哪是那種沒良心,以欺負自己兒子為樂的母親?」柳夫柳眉倒豎,斜睨兒子一眼。
柳絮飛走近母親,討好地道︰「你當然不是沒良心的母親,所以我們才會心甘情願的任你捉弄啊!」
柳夫人翻翻白眼,嬌嗔道︰「捉弄?!打從你八歲起,我哪一次捉弄成功過?還好意思跟我邀功。」
項芙蓉看著眼前這一幕,嘴角不自覺的漾覺起輕柔的笑意。
多甜蜜的家庭,率性、真誠、疼愛兒子的柳夫人,一直是她希望擁有的母親。如果她的母親像柳夫人,也她就不會是現在的自己,而是一個敢愛、勇于追求所愛的開朗女子,只可惜她母親不是柳夫人,她的個性也不可能改變了。
柳絮文的目光片刻未離項芙蓉,所以她的神情全望入眼底,她淡淡的喜和乍起的愁,將他的心緊緊揪住。
他真想將她擁入懷中,要她把她的悲喜全部交給他,再也不願看她難過,不想見她寂寞!然而,他只能將手緊握成拳頭,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在他眼中,她應該是個」男人」,而非女人。
項芙蓉無意間接觸到柳絮文溫柔的眼神,竟有些驚慌失措,她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
她對自己這種扭捏不自然的舉動,深感不恥,卻又不敢深思這種舉動背後的意義,有時頭腦太過清楚反而痛苦,索性裝迷糊到底吧!她終究做了一件自己最痛恨的事,當只將頭埋入沙堆中的鴕鳥,或者說是以縮頭烏龜為榜樣,在自己的周遭築起厚厚的牆,阻絕一切可能危及自己的事發生。
對自己的事可以徹底裝迷糊,但是她敏銳的觀察力卻發現葉歌站在較遠的一邊,嬌俏的粉頰竟是一片蒼白,頭低垂的瞪著欄桿。
她的眼楮一轉,看著另一頭,柳絮浩的俊臉上是一片陰霾,眼眸有意無意的老往葉歌身上瞟去。每看一眼臉色就愈加沉重,直似有千斤石壓在他的肩上,看起來竟然有些憔悴。
項芙蓉微蹙起眉,看著他們兩人,愈看愈急。
她從來不是個好管閑事的人,也深知愛情這種事,第三者往往會愈幫愈忙,可是她真的有些受不了,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沒有家庭反對的壓力,卻自個將往事陰影背在身上,讓人看了又急又氣,甚至連她都忍不住想要插手了。
「這兩位想必是項容公子和葉歌姑娘吧!」柳絮飛這是第一次面對面的見到兩位弟弟心儀的女子。
項芙蓉看著柳絮飛,她應該討厭這種風流倜儻的男人,但奇怪的是,她不但不討厭她,甚至衷心的欣賞他。
當她第一眼看到他時,直覺認為他風流不羈的外表只是個幌子,讓人輕忽他的力量,實際上他是一個擁有操縱他人力量的智謀家,根本就是一只披著貓皮的豹子。
似乎有這種感覺的人不只是她,項芙蓉听見葉歌以清脆卻好笑的語氣說︰「大少爺該說項夫人,我已不是姑娘了。我想以大少爺聰明的頭腦,不該犯這個錯誤吧!」
柳絮飛笑道︰「這是我的疏忽,對不住,不過項夫人實在不像是已婚的婦人。」
葉歌和項芙蓉對望一眼,項芙蓉揚起嘴角,淡淡道︰「倒不知大少爺所謂的已婚婦人該是如何?葉子年紀雖輕,但行走江湖多年,自非般婦人所能相提論,瀟灑的行徑更不會因為嫁人而有所改變,柳夫人也是如此嗎?」
簡單的反駁,從容的態度,還有那雙清澄得似乎看透一切的眼楮,讓柳絮飛刮目相看。
葉歌爽朗嬌美的神態與母親頗有幾分相似,不是江湖女俠;而項容,冷漠傲然的氣質更非尋常人有,一時之間,他竟有些羨慕兩個弟弟慧眼獨具,縱辛苦卻也值得。
「項公子言詞犀利,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柳絮飛灑月兌地笑,絲毫不因項芙蓉的話而尷尬。
項芙蓉拱拱手道︰「得罪之處,還請大少爺包涵。」
「不要叫我大少爺,听了讓人全身不舒服,如果你們願意,就叫我一聲大哥吧!」
她們相望一眼後,才叫了一聲大哥。
「阿項,你們剛才說要訪友,是哪一位朋友?也許我們認得。」柳絮文開口問。
「這……」項芙蓉怔了怔,她在這里哪認得什麼人,只好看向葉歌。
葉歌咬著下唇,苦思片刻才沖口而出︰「歐陽曉。」
第六章
項芙蓉听見葉歌月兌口而出的人名時,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這個世界真的這麼小?認識的人全湊成一堆?
她雖然沒有見過歐陽曉,卻听過她的事,鉅細靡遺。誰教她的死黨謝蘿和歐陽曉的二哥歐陽昀相戀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她又豈會不知道有關歐陽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