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駱逸風應著。
于是,走出「菊扇屋」,嫣藍就站在街道上,目送著駱逸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的盡頭,她臉上帶著依戀和幸福的笑容,向燈火里走去。
驀然,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街道旁竄了出來,橫在她的眼前。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透著淡淡的光線,清楚的看見眼簾里的那張臉孔,俊逸里帶著幾許粗獷,尤其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絨大衣,更增添幾分神秘和英氣逼人。
嫣藍不禁一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別怕。」那男人終于開了口,聲音低沉得像山谷里的回音。他說︰「我不是壞人,更不會傷害妳。」
「那你為什麼要攔住我的去路?」嫣藍說︰「我們素昧平生,你這樣不是太莽撞了嗎?」
「對!」那男人斜睨了她一眼。「我也許是莽撞,也許把妳給嚇壞了,但我只是不忍心看著妳這麼漂亮的女孩,就這麼一步一步的掉下陷阱而不自知!」
「陷阱?」嫣藍愕然的睜大眼珠。「我不懂你的意思?」
「哈!」那男人大聲的笑了。「妳會懂的,像妳這麼聰明絕頂,應該會知道我所指為何,除非妳被愛情沖昏了頭,除非妳甘願被花言巧語給迷失了心智!」
嫣藍驚跳了一下。
「你是說駱逸風?」
那男人的笑聲更飛揚了。
「我說過,」他看著嫣藍。「妳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只要輕輕一點,就融會貫通,可惜妳再怎麼聰明,還是逃不出駱逸風的手掌心,還是成了他的獵物。」
嫣藍疑惑的迎視他,懵懂的說︰「你到底想告訴我些什麼?」
「別急。」那男人點燃一根煙抽著。「我只是要提醒妳,別被駱逸風完美的外表給欺騙了,他只不過是個偽君子、是個卑鄙而危險的小人。如果妳不想被傷得體無完膚,那麼我奉勸妳,最好離開他遠遠的,從他的迷夢里抽身而退,要不然,妳會後悔莫及的。」
「不!」嫣藍驚慌的喊︰「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來破壞我跟逸風,他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他不是的!」
「很好。」男人又是一聲冷笑。「妳的前僕後繼,讓我不得不相信駱逸風的迷人風采,不得不相信他擄獲女人的手段,先有依盈、後有你。不過,妳現在可以不必相信我,但終有一天,妳會看清楚駱逸風的真面目,也會明白妳在他心目中,只不過是一個玩偶,是一個寂寞的代替品而已。」
「我不信!」嫣藍沖口而出。「你憑什麼這樣說逸風?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目的?為什麼要對我危言聳听,為什麼要用極盡邪惡之能事來丑化他,甚至要詛咒我們的愛情?」
「因為妳是無辜的。」那男人吐了一口煙圈說︰「我不想妳被卷進一場即將點燃的風暴里,成為受害者。所以為了明哲保身,妳還是乖乖听我的。」
嫣藍更迷濛了。她向前一步的說︰
「請你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男人揚了揚眉毛。
「妳想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嗎?」
「是的。」嫣藍猶豫的說︰「我要知道你帶來的,究竟是怎樣的神秘和風暴?」
「那麼,」那男人冷冷的笑著說︰「妳等著瞧吧,所有的好戲,就要開鑼了!」
然後,他熄掉手中的煙蒂,瀟灑的轉過身去,大踏步的向黑暗中走去,把嫣藍留在那孤寂而無邊的冷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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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嫣藍徹底難眠。
她只是弓著膝,坐在床鋪上,把眼楮望向窗外黝黑的星光。而腦海里,卻不斷的浮起一個小聲音,像排山倒海似的涌來。
「我只是要提醒妳,別被駱逸風完美的外表給騙了,他只不過是個偽君子,是個卑鄙而危險的小人……」
她愈是不要想,那聲音就愈纏繞不去,把她擾得驚痛莫名,悚然從床鋪上跳下來。
「不不不!」她猛搖晃著頭喊︰「逸風不是這樣的人,逸風不是這樣的人……」
接著,她就被陷在一片迷思里,而千百個疑惑,也涌上了心頭。
「那神秘的男人究竟是誰?」
「他為什麼要來打擊逸風?」
「為什麼要來動搖我的意志?」
「難道說他們之間有什麼深海大仇?」
「還是,這其中有什麼秘密?又會帶來怎樣的風暴?」
一下子,她的心更亂了,感覺「山雨欲來風滿樓」。
同時,在湖畔的小白屋,駱逸風也從惡夢中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喂!」他迷濛的抓起電話,看了看窗外,天正灰濛濛的亮著。
「是我。駱逸風。」電話那頭驟然傳來一個男性的聲音,低沉的說︰「我是家偉。」
「哦!」駱逸風愣了一下,弄清楚了是遠在東京的賽車助理教練楊家偉,他馬上提振起精神。
「原來是你!家偉,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瞧天都還沒亮呢?」
「對不起,逸風!」楊家偉內疚的說︰「我不是存心要嚇你,實在是……我真的有事需要現在找你。」
「家偉。」駱逸風有些驚跳。「是你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楊家偉急促的說︰「不是我,逸風,而是依盈她又出現了!」
「依盈?」駱逸風一怔,整個人都呆了。「你是說依盈人在東京?」
「是的。」楊家偉肯定的說︰「她來東京找你,也去過了你們當初租來的那棟小樓房,卻找不到你的蹤跡,因此她來了賽車場,想從我這兒打听出妳的消息。」
「可是……」駱逸風有些不敢相信的。「事隔多年,她早已回去了台灣,早已嫁給了何世槐,她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你沒有說錯,逸風。」楊家偉說︰「依盈的確是嫁給了何世槐,但他是個混帳,是個王八蛋,他根本沒有好好善待依盈,甚至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幾近憔悴不堪,所以依盈才逃到東京來,只是想見你一面,求你對她的原諒。原本我怕她的出現,會撩起你好不容易才漸漸止痛的傷痕,而不敢把你的去處告訴她,可是她卻暈倒了,而且病得不輕,醫生說不但身心受創,還有輕微的精神分裂,如果不細心治療,可能會繼續惡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找你解決問題。」
「哦,天哪!」駱逸風掠過一陣心痛說︰「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麼要讓依盈遭受這樣不公平的待遇?我已經傷透了她的心,何世槐又怎麼可以不對她憐香惜玉?」
「逸風。」楊家偉忽然喊︰「現在任何的自責都沒有用的,我們該做的,是怎樣救依盈,讓她走出悲苦?」
「那她現在在那里?家偉,你快告訴我,我要馬上去見她。」
「好。」楊家偉說︰「你听著,依盈現在就在東京的日比谷醫院,我等你來。」
于是,掛掉電話後,駱逸風就匆匆的開著車子,一路迎著冷風和曉色,向山下、向千歲機場奔馳而去。
第六章
就這樣,駱逸風搭上了全日空飛往東京的班機。
一下飛機,他就跳上一輛出租車,風塵僕僕的趕到日比谷醫院。
當他看見依盈那羸弱的身子,躺在水藍色的被單里,是那麼的削瘦,是那麼的毫無氣息,好像死去一般,尤其她整張臉白得像蠟、白得像灰,他就再也忍不住陣陣的鼻酸和心痛,飛快的奔到她的病床前,握起了她的手。
「哦!可憐的依盈,是我害了妳!是我害了妳!」
依盈輕輕蠕動了一子。
「是你嗎?」她慢慢的張開眼楮,朦朦朧朧的說︰「真的是你來了嗎?逸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