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橫的吻往下來到她白皙的頸項、鎖骨,停頓在胸口上方,突然,他安靜地埋頭在她的頸間,一動也不動。
寧靜覺得胸中的空氣幾乎被擠壓光,貼著他的胸口困難地上下起伏喘氣,為著方才的一吻而驚。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她迷惘。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真實的我,性格危險、猙獰、扭曲,你有可能隨時被我毀滅,到時候你會後悔當初不如讓我自生自滅。」他黯然道,不放棄恐嚇她。
他言語間的壓抑交織出她的盈眶熱淚,她心疼地輕撫他僵硬的背脊。
「我對性沒有什麼耐心,你如果想保護自己,就應該離我遠一點,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他咬牙嘶道。
「我不要你出事,也不想看你自暴自棄呀……」寧靜再也忍不住低泣。
她總算明白,愛一個人,是理智怎麼也無法控制的。
就算她推拒得了尉天浩的好意,也阻止不了無形的情愛種子進駐她的心,就這麼防不勝防地任蟄伏的情愫萌了芽。
之前,他憐惜的熱吻就像烙印,深刻地燙入她心底,直到他被俘那天,她看著他眼神的當下,听見心底傳來某種聲音,原來,那就是冷漠消融的聲音,是那份印記融化了她的心,當驚覺它的存在時,已經怎麼也抹不掉了。
冷漠屏退不了這個男人,她終究愛上他了,無論他發生了什麼,她都無法眼睜睜看著他陷入絕望、自殘、痛苦的深淵。
「你……」
這下,原本絕望陰郁的尉天浩,一剎那間,滿腔的壓抑都因她的眼淚而瞬間瓦解了。
他要她!全身發疼地想要她!
猛地,寧靜感覺到他熱燙的唇手在她臉上、身上游移,宛如一個迷路好久好久的男人,終于找到出口般渴求著她,她渾身為他的渴望而悸顫著。
「你不後悔?」他深深看入她眼底。
「不後悔。」她搖頭,視線因他問句里的小心翼翼而模糊了……
深幽的黑眸閃過一抹流光,他再也阻止不了那股深切的。
衣物隨著益發曖昧的氛圍散落一地。
男人的粗喘與女人的嬌吟回蕩在房內,兩人一同迎接絢爛的晚霞……
第八章
從窗口遠眺海面,可以看見東升的新月。
尉天浩的目光從窗外移回在他懷中沉睡的女子,他伸出手,輕撫眼前這張全心信賴的睡臉,內心矛盾難辨。
一旦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後,還會全然信任他嗎?會不會認為骯髒污穢的他根本不配擁有她?畢竟從小,沒有人願意真正接納他……
突然害怕看見她眼中的排斥,尉天浩渾身一顫,手僵在她眉眼間。
罷才那場激烈的纏綿,究竟只是自己想在極度恐慌中尋求一個發泄的管道,還是想拿她來證明自己,他也是個擁有正常的男人,抑或有其他的原因?他分不清了……
睡夢中的寧靜被一股強烈的惶恐擾醒,察覺出他的不安。
「怎麼了?」她抬頭,低柔的嗓音有著釋放熱情後的余溫。
清眸中毫不掩飾的關懷,登時灼痛尉天浩的知覺,他倏地放開她,翻身下床。
見他漠然地套上衣褲、走向門扉,寧靜突然感到心慌。
「你要去哪里?」她將衣物撈在胸前坐起。
「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不必。」
他的冷淡證實了寧靜的心慌,她仍舊模不清這個上一秒與她纏綿溫存、下一秒又刻意疏離她的男人。
「浩,我說過我不後悔,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後悔。」這樣還不配分擔他的痛苦嗎?
「很好,我最怕那種事後哭著要我負責的女人。」他不帶感情地道。
瞬間,紅潮從俏臉褪去。
「你把剛才……當成什麼?」
「不就是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他回頭,冷眸鎖住她。
「難不成,你口是心非,心里其實覺得後悔、厭惡?」他已經傷得夠重了,如果不想再受傷,只能用這種無情的方法打消她探究他的念頭,但不知為何,他該死的在乎起她的答案!
尉天浩的「誠實」,有如一把利箭射入寧靜的心髒。
她不會回答「是」,因為她的確不後悔;她也無法回答「不是」,然後任他以踐踏她自尊的借口訕笑;此時,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尉天浩清楚看見她受傷的神情,突然,任何答案他都不願听見,索性頭也不回地離開木屋。
寧靜眼中泛起薄霧,步伐凌亂地追到門口,朝他冷絕的背影喊道︰
「我──」才剛出口,聲音就陡然消失。
察覺她的嗓音有異,尉天浩一回頭,就看見她虛乏地跪倒在門邊。
「靜!」他心口一擰,奔至她身旁將她攬入雙臂,察覺她不自然的顫抖,他著急審視她蒼白的臉色。
「又開始了……」她知道自己怎麼了。
某個念頭撞進尉天浩腦中,他立刻將她抱回床上。
「你的藥呢,有沒有隨身帶著?」
「有……可是沒了。」這幾天,她作惡夢的頻率已經減少許多,以為可以不必再吃藥,可是每天的用藥量卻依然不減,不吃,就會像現在一樣難受。昨天,帶在身上的藥全部吃完了,現在只能任由自己發病。
「你用的是哪種藥?」他急問。
「我不清楚,大概是鎮定劑之類的藥……爹地媽咪死後,我不斷作惡夢……干爹請醫生開藥替我壓制這種情況……」她眉頭緊蹙,喘息地斷續說話。
「沒有藥會怎麼樣?」
「不知道……」她一向按時服藥,因為她怕極了惡夢不斷在腦海重播、怕極了全身幾乎要爆炸的折磨。「不過應該……沒關系……我不要緊……」
尉天浩看得出來,她雖然極力想證明自己能說能笑,但強忍痛苦的微笑仍刺痛了他雙眼。他想減緩她愈趨難當的痛苦,首次嘗到心急如焚的感受。
要救她只有一條路──離開這里!
在寧靜陷入昏迷時,尉天浩打開腕表中X保全的特殊發信器,此刻,不準她出事的強烈冀望,遠遠凌駕于他選擇斷絕和外界聯系的逃避心理。
台灣台北
醫院急診室外,四名俊酷有型的男人或坐或站,其間氣氛不同于往常。
「好好一張臉,沒事學商烈弄個刀疤,你帥哥當的不耐煩了?」
怎麼搞的?浩的身手不差,不至于讓人輕易在他臉上劃下傷口。
面對一回來臉上就多了道傷痕的伙伴,而且狼狽地像是個不修邊幅的難民,韓翼不禁皺眉。
這叫有男子氣概的造型好不好!商烈瞪了眼韓翼,不解的目光又調回尉天浩身上。
對于伙伴的調侃,長廊椅子上的尉天浩,僅是頹廢地低著頭,不發一語。
他們都察覺到他和出任務前不太一樣了,不,是非常不一樣!
「浩,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消失了一個禮拜,總有理由吧?」
模樣狼狽不說,還帶了個陷入昏迷的女人回來?
商烈的疑問也得不到回應,他轉頭看向展夜韜,後者也只能以搖頭聳肩回答。
X保全規定成員不得關閉個人通訊器以便互相支援,尤其是出任務時,先進精巧的通聯儀器,讓他們就算上太空也能充分掌握伙伴的行蹤。
但尉天浩這個禮拜以來,似乎有意關掉通訊器,費解之際,徐氏集團來電「要人」,他們才警覺事有蹊蹺。
直到今晚,韓翼在電腦上搜尋到尉天浩發出的訊息,確認位置後,項初衍和展夜韜連夜調來直升機,趕往東南亞海域某座小島,之後他們看到的尉天浩就是這一副死樣子,才幾天不見,與先前笑容可掬的笑面美男子形象根本就南轅北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