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龍漠若有若無地應了一聲,擺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母後要你馬上過去,商量如何安排蒹兒的事。」
從龍漠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反應,他顧自起身向母後所居的紫霞宮行去。
「皇兒,你來了。」
柳柔滿意地看著兒子,他自幼即聰明過人,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俊美的臉上卻少有情緒表現,難道讓他自幼接受儲君的訓練錯了嗎?柳柔有些懷疑。
「嗯。」
龍漠在一旁的軟榻坐下,柳柔屏退左右,意平挨在她身邊坐下。
「皇兒,你知道,太傅請辭後,蒹兒的待書之位也就沒有設置的必要,所以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商量這事兒。」
柳柔的話中帶著一絲試探,但兒子卻不為所動。
「母後請講。」
「在民間,這麼大的女兒家是該婚配了,我兒這些年跟在你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哀家不能虧待她,再說,她父母雙亡,所以,由哀家作主,讓她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吧。」
龍漠的臉色變了,又馬上恢復正常,但柳柔已收在眼里,她與意平心照不宣地交換眼色。
「母後作主就好了。」
龍漠有些困難地擠出這句話,心中涌上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母後,據深子回報,京城首富之子季仲文,人長得斯文有禮,與我兒青梅竹馬,感情甚篤,不如……」
意平意猶未盡,就收到龍漠的一記冷芒。她趕緊閉嘴,畢竟她現在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千萬要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龍漠從軟榻上起身,平靜無彼的眼神已看透母後與公主的小鱉計。
‘母後,蒹兒的事容後再議,孩兒有事先告辭了。」
龍漠即轉身離去,留下面面相覷的兩個人。
「我是不是做錯了?」
「不,母後,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就無法得知他的思緒了。」
「唉,蒹兒是個好女孩,只不知她是否能打動了皇兒的心。」
數年前她布下了這一著棋。的確,蒹兒一如她所預料的成為皇兒身邊不可缺少的伙伴。但,會是愛人嗎?
經過三天的細心照顧,葭兒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李蒹才放心地坐上馬車回宮。
與四侍衛談過話後,李蒹直接往傲雪軒去,這是龍漠平時處理公事的地方,李蒹則作一些協助工作。
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龍漠的位置空空如也,李蒹不禁有些奇怪,轉而一想,不由笑自己的走神。
天才蒙蒙亮,太子殿下還未起床呢。
李蒹想起向南剛才的話,心中優喜摻半,喜的是終于可以出宮了,但心中為什麼會有一股莫名的失落在滋長。
她環望四周,傲雪軒中,每一景一物都是她親手布置,而在這與殿下兩千多個日子的相處,更使她難忘。
龍漠不是個無情的人。否則,他不會在她父母去世後失眠的夜晚中靜靜地陪著她,雖然是靜靜的未說一句安慰的話,但已夠了。
雖然只是個少年,就已經接受了儲君的責任,入前的風光與杰出,需要人後的多少努力。是上對太子殿下的要求是嚴厲苛刻的,龍漠也決不允許自己落後。但在李蒹的心中,卻化為淡淡的心疼和傾力的支持。
李蒹心緒翻涌,一股倦意悄然襲來,好累,因為她三天三夜沒睡過好覺了。在這里,在龍漠的氣息包圍下,她終于安心地沉入了夢鄉。
但願有好夢。
龍漠走進屋內,看到的便是這一幅寧靜的海棠春睡圖,玉手輕托粉腮,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靈動美目,櫻後微啟,可氣如蘭。
猶如一個小妻子在等待自己的良人歸來,這個想法讓一層淡淡的柔情蒙上了龍漠的眼楮。
「蒹兒,你不能在這睡。」
清晨的空氣帶絲涼意,不舒適的木椅讓李蒹睡得不安穩,她含混不清地咕濃了一聲。
「不要吵我。」
「蒹兒,蒹兒,醒醒。」
「我沒听到。」
李蒹干脆把書罩在頭上,充耳不聞,好累,好想睡。
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龍漠迸出了愉悅的笑聲,他從來不知道蒹兒睡著了會這麼可愛。想到會有另外一個男人欣賞她的睡容,與她一輩子相親相愛,龍漠心中就一直一直地冒酸氣。
他決不允許。他霸道地在李蒹額上印下自己的印記,解下自己的青龍玉佩為李蒹戴上。既然這是母後安排的,他也認了,雖然他一向討厭別人控制自己的生活。
但他已習慣了李蒹的陪伴,像呼吸的空氣一般,不可或缺。
李蒹一覺醒來,已在自己的寢居,她來不及考慮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就匆忙往外跑。糟了,太子一早見不到她會生氣的,雖然他不會罵人,但冰冷的眼光卻令人如芒在刺。
「李侍書。」
前進的路被人擋住,原來是何車和遺北,只是態度比以往恭敬了不少。
「原來是兩位大哥,有什麼事嗎?」
「李侍書請別如此稱呼,我等擔當不起。」
「為什麼?」
李蒹詫異地問,他們的目光卻移向了她的胸口。
李蒹低頭,青龍玉佩?它怎麼會在她身上,這項認知讓她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何車與肖西陽中都有了笑意,殿下已確定了太子妃人選,而女主角本人卻不知道。
「這……」
「李侍書別問了,皇後那邊還等著見你呢!」
何車避重就輕地閃過,這問題還是請太子殿下親自回答吧。
于是,一頭霧水的李蒹就被帶到了皇後所居的紫霞官。
「參見皇上、皇後。」
「起來吧!」
「是。」
柳柔含笑看著眼前的女孩兒,雖是脂粉未施,卻仍是清麗可人,不愧為她親自選中的太子妃人選。
李蒹起身站到龍漠旁邊,用眼神詢問他到底怎麼回事,龍漠卻讓她稍安勿躁。
而這眼神交會在眾人看來,卻認為是眉目傳情。心照不宣了,只有意平從旁邊跳出來,緊拉住李蒹的手。
「蒹兒,我可真同情你呢,與我這個寡言無趣的是兄訂了終身,今後的日子可有的熬了。」
一番話說得李蒹臉紅耳赤,尷尬而不知何以應對。她正要開口解釋,龍漠卻突然拉開她,不讓意平「荼毒」她。
「平兒,別胡鬧了。」
听到父皇的話,意平才乖乖回到母後的身邊去,龍凌風威嚴十足地開口。
「皇兒,你真的要封李蒹為太子妃?」
「是的。」
其實,李蒹胸前的青龍玉佩已說明了龍漠的選擇。
「皇上我……」
李蒹剛要開口拒絕,龍漠卻忽然緊握住她的手,暗示她閉嘴。
「你有話要說嗎?」
龍凌風察覺她的異狀。
「父皇,兒臣想帶蒹兒出宮微服私訪,一來,古人有雲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二來,可察看各地民情,為國家尋訪賢能。」
龍漠的話阻住了李蒹還未出口的話語,並得到了皇上的許可。
雖是初正,太陽已顯示了它的威力,滿湖荷花競先爭妍,但似乎不能夠降低李蒹的「超級」火氣。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李蒹雙手叉腰擋住龍漠的去路,本來,她是想用「河東獅吼」來表示自己的不滿,但天生軟綿綿的嗓音讓她功虧一簣。
龍漠停住腳步,示意跟在後面的四侍衛先下去,才面向李蒹。李蒹比他矮了一個頭,想起剛入宮的那一年,蒹兒只比他矮了一點點。
憤怒讓她的白皙的瓜子臉染上片片紅暈,黑得發亮的眼楮也閃動著引人的光芒。
「小女孩長大了。」
龍漠忽地開口,讓李蒹不知所以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的目的,李蒹解下頸間的玉佩,遞給龍漠。
「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