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起身,盡量不驚醒龍日揚,她撿起被甩落一旁的皮包,伸手掏了一下模出手機。
閉上眼,再睜開眼,抿了下嘴唇,嘗到咸味,幾乎頓了數十秒,連她都以為自己放棄的同時,她的手已經撥下一串號碼,然後是電話鈐聲回響在耳際。
「……喂,匯準安則行,請問您哪位?」另一端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听得出來是剛從睡夢中驚醒。
「我是克莉絲汀。」
听到來人的名字,安則行的語氣明顯不再客氣,「有什麼事?」
「到凱來飯店五一六號房,如果這是你想要的。」不等他回應她即掛下電話,同時任手機滑落到地上。
是的,這是他想要的,那麼自己想要的又是什麼?她迷惘了,她不再清楚的知道。
以往想要的都好似跟著流出的淚一同蒸發,留在心中的答案是一團迷霧,將她包圍、籠罩……
第七章
一切就好像曲終人散,她又成了孤零零的克莉絲汀。
結局像往常一般轟動全場,演員安則行照著劇本怒氣沖沖的跑來興師問罪,而她,演員克莉絲汀則是克盡職責的扮演著受害人的角色,默默的垂淚,惟一不同的是眼淚它假戲真做了。
惟一的局外人龍日揚,早就知道內幕,震驚的是他始終沒料到她同樣的戲法會再變第二次。
沒等到散場她就跑開了,掩著面,她有充足的理由提早退場,因為她扮演的是一個受到委屈的少女,她知道接下來會如何發展,所以她不必看到最後也知道結局。
安則行會以女兒名譽清白受損,來要脅龍日揚娶「她」,諷刺的是,那個她卻不是自己,而是一直都置身戲外的安夢卉。
然後如果沒有意外,婚禮的鐘聲將會被敲響,一對受到「祝福」的新人就會步入禮堂。
她不知道當龍日揚看到安夢卉時會有什麼表情,她想他應該還不知道兩人是雙生子的事實,他可能只是單純的認為自己在幫助安則行進行一項陰謀,而對其中內情渾然不知。
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也夠可憐了,而促使這種事發生的是她。
所以他在婚禮結束前都不會知道自己娶的究竟是誰,如此偷天換日,恐怕也只有安則行那老奸巨猾的家伙想得到。
所以她還有一場戲沒演完——婚禮。
不良于行的安夢卉無法站著與龍日揚宣誓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所以她必須代替她在神的面前欺騙世人。
據她所知,之後安則行策劃一場車禍,他要制造出一個假象,讓所有人都以為安夢卉是婚禮過後才殘廢的。
而龍家人無法在完婚之後才來嫌棄毀婚,那樣子丟臉的會是他們,會讓輿論抨擊、世人唾棄。
到時候即使龍日揚想揭穿他們,也是百口莫辯,只因為人們會靠向弱勢的那一邊,好展現自己的愛心,所以無論他提出什麼證據,都只會被說成是惡意毀婚的借口。
但是……她要怎麼面對他?她能無動于衷讓他為自己套上婚戒,然後再無動于衷將之易主?
一個人走在清晨的大街,所到之處皆陌生得令克莉絲汀無法辨認,對她來說或許倫敦才是她的家,即使她擁有一半台灣人的血統,依然不能讓她在這里感受到一絲熟悉。
這里究竟是哪里?她找不到路回家,手機被她摔壞了,沒了聯絡工具,她大概要成了失蹤人口。彎過無數個街角,穿越無數條馬路,當克莉絲汀靶到自己的雙腿已經接近麻痹時,她看到一塊閃著耀眼霓虹的招牌,那是一間PUB。
人失意時都想買醉,她也不例外,推開門,或許是因金已經過了夜晚狂歡的時間,里頭只有小貓兩三只。
「給我最烈的酒。」她需要強烈的酒精來麻痹自己。
酒保奇異的瞥了克莉絲汀一眼,卻也沒多說什麼,轉身拿起酒瓶與雪克杯開始調酒,過了一分鐘,呈現在克莉絲汀面前的是用雞尾酒杯盛裝的美麗液體,下面還墊了一塊造型特殊的杯墊。
「這是什麼?」望著好似在發光的液體,她微眯起雙眸。
「Pinklady,像你這樣的小姐,就應該用‘紅粉佳人’。」酒保對她咧嘴笑道,他有一頭看起來柔軟的金發與湛藍的雙眸。
克莉絲汀很想回他一個微笑,很可惜,她笑不出來。
她盯著酒杯,「酒保先生,你這算是搭訕嗎?」這酒看起來雖美,卻一點都不烈,無法醉人。
「不,酒保的工作就是提供不同的客人不同的酒,還有,我叫凡莫斯。」
「我對你的名字沒興趣,我只想大醉一場。」冷淡的低垂眼瞼,克莉絲汀拿起酒杯一口飲盡。
「咳咳……」被酒精嗆到,她忍不住咳了幾聲。
頭有些暈眩,原來她如此不勝酒力,小小一杯雞尾酒也能醉倒她,從前的她哪有閑錢來買酒。
「不要緊吧?」斜靠在吧台,凡莫斯擔憂的問。
在酒吧里,他看多了像克莉絲汀這類的人,傷心、失意、失戀,他們到這里不為別的,只想喝個酩酊大醉,暫時將煩惱拋到九霄雲外。
「不……再給我……一杯。」撐著眼皮,她已經半趴在桌面,還嘴硬的要再來一杯。
凡莫斯搖搖頭,「你醉了,我叫車送你回去吧!」酒保替計程車招攬生意,似乎也成,家常便飯。「不要……我沒有地方回去,我要回家……不要在這里……」這里不是她的家,她不想待在這里,這里的人她全都厭惡。
「你家在哪?」
「倫……敦……」說完最後一個字,克莉絲汀終于趴在桌上閉起雙眸,像沉靜的睡美人。
「倫敦?!」不會吧,要他怎麼送?包飛機送她回去?這美麗的小姐不是在開玩笑吧?
「叮鈴!」掛在門上的風鈐掛飾響了一下,表示又有一位顧客上門。
看著走進來的人,凡莫斯打了聲招呼,「嗨,好久不見!」
「嗨,看來有位天使在你地盤睡著了?」瞅著克莉絲汀,她一頭金發的確很像天使圖中的一員。「是呀。」他苦笑了一下,接著道︰「她還說她家在倫敦,要我怎麼送她回去,想個辦法吧!」
「倫敦?」眼眸閃過一絲光芒,白情茹撩撥一下整齊的短發,朝克莉絲汀走去,撥開她覆住臉龐的長發,「是她。」
「你認識?」像遇到救星般,凡莫斯眼神閃爍的盯著白情茹。
「還好,稱不上認識,不過,把她交給我吧。」她大概猜得出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尤其是在龍日揚一通電話約她在這里喝酒之後。
如果真是她猜的那樣,那她就應該加快腳步,別讓兩人打到照面。
攙起克莉絲汀,她轉頭對凡莫斯道︰「幫我叫輛計程車,然後幫個忙,把她抬上去。」看著他轉身去打電話,她又繼續說︰「等一下日揚來了,麻煩跟他說我先走了,還有,千萬別告訴他有關這位金發小姐的事。」
「又喝酒?」沈晁銘一臉惶恐的面對著龍日揚,上次的教訓到現在他還記憶猶存。
臉奧得可以跟糞坑里的石頭媲美,龍日揚僅僅是睨了他一眼,就讓他馬上噤聲。
「叫你喝就喝,哪來這麼多廢話?」要不是白情茹放他鴿子,他也不需要找一個喜歡叨叨絮絮的家伙。
「你怎麼不找文淵那小子?」他懷疑很久了,為什麼每次日揚要喝酒總是拖他下水,從沒有一次見他找過文淵。
「他會發酒瘋。」猶記大學時期,他第一次跟文淵還有一群朋友開Party,誰知道不過一杯酒下肚,醉了也就罷了,他少爺居然當場跳起月兌衣舞,還硬是給在場每一位男性一個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