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泵娘,小老兒拜托你,請求你務必將消息告訴鷹風堡堡主,還有那黑色珠子……
信到這里就斷了,應是老人已斷氣,無法再交代下去。
「黑色珠子怎麼了?」湘君咕噥著,拿過裝著銀子的包袱順手將信塞了進去,還在里頭找了找,果然找出一顆黑黝黝的珠子。
「唉,沒什麼特別的嘛,不過就是一顆石頭,還以為是什麼東東呢。」湘君嘀咕一聲,不感興趣的將珠子隨意扔回包袱里。
叫她到鷹風堡去?!
開……開什麼玩笑?
她不過是個弱女子,這老頭竟然要她去鷹風堡找死?
就算不是江湖中人,她可也听過鷹風堡的鼎鼎大名。
傳說鷹風堡堡主武功高強,行事嚴峻,冷面無情,短短三年內就將鷹風堡由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堡擴張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堡,旗下擁有不下百家商行,富可敵國。也因此,許多王公貴族無不卯足了勁想與其交好,甚至連皇上也對鷹風堡另眼相待。
不過鷹風堡堡主對這些都不屑一顧,也未曾听說他給過哪位王宮貴族好臉色看,讓那些個貴族們個個恨得牙癢癢的,也莫可奈何。
尤其鷹風堡的戒備森嚴,一般閑雜人等是無法進入的,這樣一個城堡,是她說去就去得了的嗎?
「別傻了,我還不想找死呢!」湘君喃喃念著,一雙秀眉打了個重重的結。「這老頭子也未免太過分了,內功耶!竟然問也不問我這個當事人,就擅自過繼到我身上!」
內功耶!她一個弱女子要內功做什麼?
就算有幾十年的功力,那又如何?
她無奈的嘆口氣。「老天!我該拿這見鬼的內功怎麼辦?」
還有,這個老頭子的臨終托付,她到底是要不要去做?
「鷹風堡……鷹風堡……內功……內功……啊!」她忍不住仰天大叫。
轟的一聲,山洞頂突然破了個大洞,土石紛紛往她身上落下,砸得她驚叫連連。
「見……咳咳……見鬼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吐掉嘴里的塵土,湘君慌慌張張沖出洞外,手里不忘緊抱那包造成這一切混亂的禍首銀子。
「居然垮了!」她瞪著眼前坍塌的山洞,聳了聳肩。「算了,省得還要費心埋葬那老人。唉!倒楣透了!」
她今天一定是走霉運了。
還是天大的霉運,才會讓她在無意間一腳踏進見鬼的江湖恩怨。
***
伴下盤算老半天的帳冊,凌鷹擰起濃眉,一臉凝重的看著前方。
「怎麼了?」甫推開書房門入內的尚清風,挑挑眉問道。「看個帳冊也讓你出現這般凝重的表情?不會是有人在帳冊上動手腳吧?」
他隨口問,心里卻是篤定不可能有人做這種事。與凌鷹成為結拜兄弟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哪個人敢在凌鷹手下動手腳的。
「沒有。」凌鷹回過神來。「我只是在擔心。」
「擔心?」尚清風露出驚訝的表情。「我沒听錯吧?還有事情會讓你擔心?」這堡里還有什麼事不是在凌鷹的掌握之中?
「師父出門都這麼久了,除了上個月月初曾捎來一封信外,這些天不曾再有任何消息,連封報平安的汛息都沒有,這不是他的作風。」凌鷹解釋,語氣里有著濃濃的憂慮。
以往不論師父到了哪里,總會到鷹風堡位于當地的商行打聲招呼,一方面是報平安,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堡里一切平安。如今已過了一個多月了,鷹風堡各地的商行無人回報師父的消息,不免令人擔心。
況且師父這趟出門又是為了追查黑天珠的下落,如果真讓師父得到那顆傳說可以增強功力,甚至延年益壽的黑天珠,只怕會為他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危險。
「師父?」尚清風眼里閃過一絲陰霾,隨即以輕松的語氣道︰「不會有事的,你師父武功高強,怎麼可能發生什麼事?大概是遇上什麼有趣的事,玩得樂不思蜀了吧。」
凌鷹沒有回答,心頭憂慮仍在。
「別擔心了,」尚清風拍拍他的肩。「你也知道你師父的個性,有好玩的,他絕不會錯過,等玩夠了,他自然會回來。況且日子也快到了,你師父不可能不顧你的安危的。」
與凌鷹相交多年,尚清風對他們師徒之間的情形最為清楚,雖說是師徒,但兩人間的感情比父子還深。凌鷹身上帶有隱疾,雖然他師父努力教他武功讓他強身,但仍無法完全治愈,每三個月都得靠他師父以內功真氣為他療傷。
如今離上次療傷也快三個月了,如果沒事,他師父一定會趕回來為他療傷。
如果沒事的話……
「但願如此。」除了尚清風,師父就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師父絕不能發生意外。
「我可以進來嗎?」
門外突然響起雨聲清敲,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問著。
「有人來看你了。」尚清風眼神一黯,笑道。
「進來吧。」凌鷹瞟了他一眼,沒忽略他眼神中的異樣。
「凌大哥,我炖了碗蓮子湯給你嘗嘗。」
席柔娘手里捧著個碗,小心翼翼的跨進門檻,眼中只有手里那碗蓮子湯,完全沒注意到書房里還多了個人。
「謝謝,擱著吧,我有空再喝。」凌鷹語氣不見熱絡,依舊冷淡。
聞言,席柔娘不免有些氣。
自父母雙雙過世後,她住進鷹風堡也有一年了。
這一年來,不論她如何討好凌鷹,得到的始終只是一句謝謝,語氣生疏而客氣,仿佛這一年來她所做的全都白費了。
好幾次她都告訴自己該放棄了,無奈一顆芳心硬是系在他身上。
「人家都這麼費心準備了,還特地端到書房來給你,你就快些喝了吧,別辜負人家的好意。」瞧著席柔娘臉上的憂郁,尚清風眼中閃過不舍,不禁開口。
凌鷹抿抿唇,不作回應,倒是席柔娘他突然開口嚇了一大跳。
「啊,尚大哥,你也在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那是自然,你眼里除了凌大哥外,還容得下其他人嗎?」說完,尚清風雖神情黯然亦不免有些自責。
他是怎麼了?他並無意將話說得如此酸,明知她心里只有凌鷹一個人,他又何必說這些?
「對不起,」席柔娘垂下頭,隨即又抬起來急切的說︰「廚房里還有一碗蓮子湯,我這就去端來給尚大哥喝。」
「不用了……」
「不用了,」凌鷹將桌上的蓮子湯遞給尚清風。「這碗給他喝就好。」
這話一出,其他兩人皆為之一愣,隨即席柔娘臉上出現難堪的紅暈,而尚清風臉上則有絲氣憤。
他率先發難,「你明明知道……」
「尚大哥,別說了。」席柔娘哽咽的擋在他面前。「凌大哥不想喝也沒關系,我……」只怪自己自作多情啊。
一顆淚珠倏地落在兩人之間,滴落地上。
「你……」尚清風心頭為之一揪。
「我沒事的……」不能哭,不能哭……
又一顆淚珠落下。
席柔娘一個轉身,跑出書房,留下書房里兩個男人對望。
「你……」尚清風深吸一口氣,雙手握拳。「你為什麼要故意說那些話來傷她的心?你明明知道她對你……」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凌鷹依舊淡漠的回了這麼一句。
「你!」尚清風為之氣結,握拳的右手揚起又落下。「就算如此,至少你可以婉轉一點,不必當面給她難堪!」
婉轉?這一年來,他做的還不夠婉轉嗎?就是太過婉轉了,柔娘才到現在還無法看清,他不冷酷些行嗎?也不想想他這麼做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