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下雨的天空,她真的在懷疑了,世界上真的有對錯嗎?
為什麼她拋棄了自己去成全他人,現在卻變得如此悲哀?
正在想著,花園邊的長廊出現了一個如花般絕美的少年,他靜靜地看著地上的女孩,嘲弄地笑了一下後慢慢踏入了雨中。
伸出的手先是探了下女孩的氣息,然後伸向她的咽喉,那一瞬間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殺了她,但是女孩忽然咳嗽了一聲,這一聲仿佛熄滅了少年眼中的殺意。
他緩慢地把女孩抱了起來,在他站起的剎那,女孩的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襟,然後是幾乎被雨聲淹沒的一聲微弱低喃,「好累啊……」
少年踏入長廊的腳步頓住了,他環視了一下花園中各種習武器具,輕輕笑了,「國?家?不過是笑話,不如跟著我吧,當我的武將、我的女人!」
抱著女孩的少年越走越遠,凌千蘿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那是七年前的殷夙傲,那時候他就已經定下了這樣的諾言嗎?
下雨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最終天色越來越黑了起來,直到最後她被淹沒在黑暗中。
然後周圍傳來了對話聲。
「她的內傷如何了?」
「淤積在胸,而且這位姑娘有許多舊傷,加上她多日不食水米,所以可能恢復得要慢點。」
「那你該明白怎麼做了,落日國所有的藥隨便你用,她絕不能有任何損傷。」
「是!是!將軍,我們知道了。」
然後是腳步遠去的聲音,彷佛是誰出去了,接著她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唇上也有了奇怪的酥麻。
一陣溫熱的鼻息緩緩滑過她的臉靠近了耳際。
「千蘿,我現在才發現原來喜歡上一個東西的時候,是喜歡它的全部。所以什麼樣子的千蘿我都喜歡,如果不願意清醒地活著,那麼就這樣也無妨。」
這樣的男人……凌千蘿心口一陣寒意,努力地想掙扎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腳不听使喚。
溫柔的體溫還在籠罩著她,那種仿佛被灼傷的視線在身上蔓延,最後她的腰被環住了。
「安心在我懷里睡吧,你注定是我的。」
黑暗又壓了下來,凌千蘿的意識又開始模糊,最終那種溫暖的黑暗包住了她,她再次沉睡。
***bbs.***bbs.***bbs.***
這次的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院子,院子里滿是尸體,但是在血流成河中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年,那是少年殷夙傲。
依舊是記憶中陰柔絕美的臉,只是他身上少了那種嗜血的殺氣。
一個恭敬的小闢靠近了他。
「狀元爺,請速速準備回京吧,這里下官會厚葬。」
殷夙傲看著天空沒有動,他甚至沒看腳下的尸體一眼,許久以後,他輕輕地問︰「為什麼殺他們?」
小闢的臉上有些尷尬。「下官也是奉旨行事,狀元爺和下官是為朝廷、為皇上盡忠,還望狀元爺體諒。」
望著天邊的視線終于拉了回來,那薄而優美的唇邊慢慢地吐出危險的話語。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朝廷?什麼是皇上?憑什麼我要盡忠?」
「狀元爺……」小闢驚恐地看著殷夙傲手中的長戟緩緩揚起。
猶如地獄中浮起的笑聲由低沉慢慢地擴大,最終變成了厲鬼般淒厲狂笑。
「朝廷?國家?」攝魂的笑聲中,血花四濺,隨著眼前尸體的扭動,潮水般的官兵涌了進來。
「反了,狀元爺果然反了!」
在官兵們驚恐的呼叫聲中,墨色的長戟颶風般揮動著,哀嚎四起的時候,邪鬼降臨般的絕美臉上盡是殘忍的狂笑。
「什麼國什麼家什麼君什麼臣!不過都是騙人的把戲!」
凌千蘿靜靜地看著這片人間地獄,血噴灑過來,穿透她的身體落入塵土。
但是她第一次發現殺人不再是殘忍,那是一個少年失去親人的發泄。國和家有時候根本不能並存,而不能並存的理由居然是皇上不能忍受自己用過的女人被凡夫俗子佔有。
君何以為君,可是他們臣卻還在感恩戴德。
不知過了多久,院中堆滿了尸體,殷夙傲抵著長戟站立著,那張鬼魅般的臉上滴著別人的血,可是她知道,那血中還有他的淚。
犧牲,得以成全。
她肯,可是他卻做不到。
直到眼前的幻境再度消失,凌千蘿還是在黑暗中靜靜地想著那張淌著血淚的臉。
他們都是寂寞的人,寂寞得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甚至現在連自己都找不到了,所以才會彼此吸引,所以殷夙傲才會那麼渴望的想捕獲她,或者說他其實是在尋找另外一個自己,一個馴服的殷夙傲。
***bbs.***bbs.***bbs.***
「你醒了?」
凌千蘿睜開眼楮的剎那,就看到了他在風中的絕美容顏,不同于夢中的少年,他的臉上依舊是那種淡淡的譏諷,帶著魔魅的誘惑。
「醒了就說話,省得我還要繼續服侍你。」
她猛然睜大了眼楮,發現自己和他都足赤身的泡在水中。
在她不顧內傷劈過來一掌之前,殷夙傲抓住了她的雙腕,他看起來心情非常好,好到近乎寵溺地看著她。
「那票庸醫推薦的溫泉不錯,看來你很喜歡。」才洗了沒多久就清醒了,虧他以為她準備再繼續睡下去。
雙手被箝制著,她的身體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這樣的羞辱她從未遇過。
「殷夙傲!」
他好心情地回答,「我在,需要繼續幫你洗嗎?」如果她能清醒地同意,那麼他沒意見,事實上他很樂意這個工作。
她咬牙切齒地低吼,「放手!」
夢中對他的那些心疼,剎那間全部被丟到千山萬水之外。這個惡劣的男人!
「不放,這些天來你可知道我天天為你擦澡喂食,醒來的第一句話也該說聲謝謝吧。」
凌千蘿一愣。「我昏迷了多久?」
他強硬的收緊力道,讓她緊緊貼在自己身上,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曲線。
「不長,七天而已。」
七天?她居然昏迷了七天?
「七天來除了我,沒有人踫過你。」殷夙傲的心情越來越好。醒來的千蘿似乎還有些可愛的糊涂,不但忘記了警戒,連言語也溫和了不少,沒有滿口的仁義道德,沒有滿口的「殷將軍」和「本將」。
唔,他很滿意這樣的結果,至少他們之間拉近了一步。
她呆了許久,終于從茫然的回憶中抽離出來,猛地推開殷夙傲,然後把身體藏在水面之下,開始觀察周遭的環境。
這是一片茂密的杉木林,遠處還能看到雪山。他說的沒錯,溫泉四周的叢林中不見人影,看來他們是單獨來此的,或者說那些隨從沒有跟得太緊。
這是一個絕佳的逃離機會,可是,她現在身無寸縷。其實她只害怕暴露自己的女兒身後招來麻煩,其他並無什麼貞節的概念,反正她注定是一個永遠的武將,那些女人的東西沒用。但是在他的面前,她卻討厭如此的狼狽。
氤氳的溫泉水氣彌漫著,她的長發在背後如黑綢般散在水中,殷夙傲上前從後抱住了她,薄唇貼著她的臉頰一路把氣息拂到她的耳際。
「在想什麼?想逃走嗎?」
手中觸感極具彈性的肌膚讓他愛不釋手,即便她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女人,但是這個布滿征戰傷痕的身體,還是讓他每每面對的時候總需要壓抑自己的欲念。現在,終于可以放縱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