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
他用了一個他鮮少用到的字眼。
這代表一件事,就是他已經決定「繼續」發展這段有趣的偶遇。
他曾經以為異地相逢,有的只會是短暫的戀曲,所以今早他放任她消失在自己面前。
但是,她卻又出現了。
那他怎麼能違背這上天給的好運氣,怎麼能不好好的把握?
黝黯的雙眸,在凝著她時,隱含著些許笑意。
反之,黎芷喻卻笑得很尷尬,咬著紅唇,又窘又羞,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一起吃午餐吧!這是妳欠我的。」褚拓堯帶笑地說,像是沒打算讓她拒絕。
黎芷喻緩慢地抬頭,清澈的眸子,瞪得像小碟子般大。
這人早上連聯絡的方式都不肯留,現在他臉上滿意的笑容又是怎麼一回事?真是為了那一頓午餐嗎?
接著,她又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瞧他從容優雅且充滿自信地走進他們這間閑人勿進的公司,像是走進自家廚房一樣,黎芷喻終于想到她早該問出口的問題。
「你究竟是誰?」
褚拓堯站在那兒,雙手交迭,好整以暇地看著肌膚晶瑩粉女敕的她。
一個在晨霧里,迷人而無助的精靈,一個飛撲進他懷里的精靈……
他之于她,是誰呢?
褚拓堯的薄唇,勾起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
黑眸在粉臉上停留,片刻之後,慷慨的給了她答案。
他的雙眸深邃閃亮,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張小臉,熱燙的呼吸,吹拂過她的粉臉,烘紅她的頰。
「我是天使。」他徐徐說道,勾起薄唇,微微一笑,眸光深濃,語氣有著不容錯認與懷疑的肯定。「我是來拯救妳的天使。」
咳咳咳……
黎芷喻差點沒嗆到。
天使?虧他說得出這個字眼。
只是,當她想開口反駁,澄眸與他的黑眸對視時,她卻在他的眼里,讀到一種讓人安心的氣息,這種感覺輕易地讓她得到平靜。
雖然有些荒謬,但是此時此刻,黎芷喻真的相信,他是個天使。
至少,對她來說,他的確擁有那種力量。
這或許勉強可以解釋,為什麼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像是被下了符咒般的朝他沖去。
撲向一個天使?
這個念頭,沒來由的讓她明眸閃動,紅唇漾出笑意。
看樣子,她曾經做過的糗事,並沒有嚇跑他,于是,黎芷喻彎起紅唇,露出一個足以顛倒眾生的笑容。
「好的,我的天使,讓我們一起午餐吧!」黎芷喻應允他的邀約,笑得雙眼兒發亮,像兩顆閃耀的星星。
褚拓堯凝著她的臉,深深地為她的笑容而著迷,一點也沒有發現,那扎到她指尖的血漬,在白紗上慢慢泛開、再泛開,隱約預告著兩人波折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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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黎芷喻才知道,原來他是受邀替公司新大樓做設計的建築師,而且他們還有整整兩個禮拜的時間能相處。
坐在堤岸旁的咖啡館里,黎芷喻輕啜著香濃的咖啡,一雙眼兒不住盯著他瞧,覺得他有種能讓人迷醉的力量,能讓她完全地放松,陶醉在那雙深邃的黑眸里。
「為什麼會想學習設計新娘禮服?」褚拓堯微傾上身,靠近她縴細的身子,想在濃郁的咖啡香里,分辨出屬于她的味道。
淡淡的茉莉香,一種極為清新的味道,若有似無間飄進他的鼻息里。
「好賺啊!」黎芷喻開玩笑地說道。早習慣一般人市儈的價值觀,所以她不敢把心里真正的想法說出來,以免被人認為她高調。
「那你呢?」黎芷喻也很好奇他做建築設計師的原因。
褚拓堯笑了笑,再自然不過地捏著她的鼻子,搖了搖。
「隨便找個理由搪塞我,還想挖出我內心的世界!早上的妳,可愛多了。」
還記得早上的她,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心里的話沒半點隱瞞,現在天亮了、太陽出來了,連帶的,她的心牆也築起來了。
女敕女敕的小臉,變得更加火紅,像顆熟透的紅隻果,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回答她。
「我哪有搪塞你什麼。」她捧著小腦袋,猛烈地搖頭,心虛得很。
她心里知道,早上的她,的確「坦誠」得有些過分,連她自己都感到很訝異。
「我承認,錢的確很重要,但是,用這個理由回答我,妳未免也太不把我當朋友了吧?」褚拓堯對她眨眨眼,相信她心里還有個更重要的答案。
迎向他的眼,黎芷喻的胸口又開始覺得發熱了。
她是怎麼了?難道生病了嗎?怎麼兩次遇到他,總是會有些奇怪的反應,這一點都不像她自己。
源源不絕的熱力,從他的身上涌過來,烘得她的粉臉兒也紅了,像是做了壞事被捉到的小孩。
「看吧!扁看妳這表情,就知道妳的確沒說真話。」褚拓堯看著她羞紅的臉,笑得很是得意。
從小的生活歷練,看的不只是人情的冷暖,還有人在黑眸底下,想掩飾的真正想法與真正的喜惡。
這也是他在做設計時,秉持著非得與案主做面對面接觸的原因。唯有如此,他才能從案主眸中讀出其真正的想法,做出的設計也才會貼近人心。
心里的話被人明白地指出來,黎芷喻的小腦袋愈垂愈低,紅女敕的小嘴,偷偷地在咒罵自己,粉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
「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沒說真話,不過,這也不能怪我……」黎芷喻紅潤的唇輕抿著,覺得他冤枉了她。
「喔?」褚拓堯帶笑的視線,在審視著她嬌美的身段時,添了一些溫度。「說來听听。」
「其實……」黎芷喻低下頭,晶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在說出自己的心里話時,仍舊有些不好意思。「設計婚紗,是一件讓人覺得很幸福的事。」
從小被呵護,大多數的人覺得她是溫室里的花朵,仍有著單純的想法與渴望,設計婚紗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夢想,這一點,讓黎芷喻常常被人有意無意的嗤笑,這使得她開始習慣隱藏內心的想法,開始用不著邊際的回應,當作她的答案。
只是,他卻好像並不這麼認為,反而願意傾听她心底真正的聲音。
凝著她晶瑩粉女敕、因害羞而漾著淺淺紅暈的臉兒,真是嬌美絕倫,美得不可方物,褚拓堯嘴角噙著莞爾的笑,覺得自己撈到個寶貝。
他的沉默,讓黎芷喻好奇地抬頭望向他,發現他仍一瞬也不瞬的瞧著她。
「怎麼了?」黎芷喻臉上的溫度再攀升,他一雙帶笑的眼,像火爐一樣,總能輕易烘紅她的臉。
「沒事,只覺得這句話說到我的心坎里。」褚拓堯面帶微笑,口吻又輕又柔。
「能替人設計夢想,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也這麼覺得!」看著他說出這句話時,黑眸中閃過的光芒,黎芷喻忍不住心跳加速,大聲應和著。
「只是,我倒是很懷疑,妳為什麼不敢說出真心話。」褚拓堯問道,傾近她精致的小臉。
看著她羞紅的頰,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滑過她頰邊的肌膚,發現柔女敕得不可思議,他的指幾乎舍不得移開。
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撫觸及強烈的男性氣息,讓黎芷喻感到陌生卻不覺得害怕,她心跳不自覺加快,像是要蹦出她的胸口。
黎芷喻只好先深呼吸幾次,才有辦法繼續開口回答他。
「沒有人愛听真心話。」每個人都愛听自己想听的話,如果不是想听的,就會嗤之以鼻,或不以為然。
她或許真是溫室里的花朵,因為受不了那種不善的眼神,所以她學會敷衍別人的問題,敷衍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