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個男人真的了不起,絕對是自然而然地展露在他平常的氣度言談里,絲毫不需刻意強調,舉手投足間自有傲視群倫的王者風範,光使一個眼色就殺死一堆人,那種傲然霸氣才了不起呢!
就好像……好像……嗯,單若星就是最典型的,精明睿智的魅力男人。
哎哎哎,徐苡縈在心里暗罵自己,好端端干嘛又想起他?本來他就是出類拔萃的男人,鮮少人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嘛!
真是的,在這個時候想起他,更添落寞啊……
自那次單若星請她喝咖啡作為工作表現優異的「獎勵」之後,不諱言地,彼此間的距離確實大大拉近了。
堡作上必須照面的時候,單若星的笑容一次比一次多,雖然他還是得擺出上司的架式,至少他已經慢慢會在工作之外談些輕松點的話題,心情不錯的時候,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也曾有過。
當高高在上的單若星不再遙不可及,徐苡縈的心也愈來愈難平靜,深埋的惑晴隱隱竄動,每當他靠近——無論以上司的嚴肅,或如兄妹朋友般的親和熟稔,在荏牽引她怦怦狂跳的、熱切的心……
于是,她總是在任何不經意的時候想起他,就像百無聊賴的此刻——
坐在她對面的林盛佑無視她已神思渙散,繼續發表他的高見,而徐苡縈不耐煩地呵欠連連——
原來他是先介紹給村里的「小美妹」的,之後配對不成,立即被「資源回收」再利用,林媽媽硬是要推給徐苡縈,礙于人情難卻,她才硬著頭皮虛應個卯。
「啊——對不起啊,林先生。」忍耐到了極限,她猛然起身告退。「林先生,我……非常謝謝你的晚餐,但我突然想到晚上答應帶我媽媽去看醫生,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啊?妳……妳有這麼急嗎?」林盛佑正說得口沫橫飛,對她的乍然求去感到十分錯愕。「可是,我還特別安排了很多節目耶!我本來還想說,吃完晚餐要帶妳到河濱公園去。那里的夜景很美——」
「改天吧!反正不急,夜景天天有得看。」仿佛椅子上長著鐵針似的,徐苡縈速速推開椅子,半點不給挽留余地,直往大門走去。「不好意思……我真的來不及了。再見!」
「妳……徐!」林盛佑什麼都來不及說,眼睜睜看她優美的背影,在眼中漸漸消失。
「啊!終于自由了!下次再也不干這種蠢事,都什麼時代了,還相親?」
逃出那枯燥得令人全身僵硬的相親晚餐,徐苡縈輕快地踩在紅磚道上,嘟囔著吁出一口長氣。「唉……林媽媽也真是的,連小美妹都不要的貨色,還當寶貝似的往我身上推……」
枉費一身精心的妝扮——徐苡縈為了不失禮,還花了重金買下一襲時下最流行的女敕粉色兔毛短衫,搭配緊身深靛色呢料短裙。
縴腰下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套著皮長靴,腰間系著復古銅環皮帶,完全表現她縴合度、無懈可擊的好身材。
一邊走,一邊無奈地想著,難道自己哪里出了錯?就算不是美若天仙,至少打扮起來也算是個青春可愛的甜姐兒,怎麼會「淪落」到相親的地步?
她愈想愈覺得不甘心!
唉,月明星燦的浪漫夜晚,理應約會一名器宇非凡、身形碩壯偉岸的英俊男子才夠氣氛嘛!可惜了那麼好的餐廳、那麼美味的牛排大餐,就唯獨欠缺帥哥一改,所有的味道通通都不對了……
「什麼帥哥?什麼東西不對?妳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啊?」
噫?這會兒是誰在說話來著?這個男人的聲音好好听喔,有點耳熟……
徐苡縈狐疑地抬頭尋找聲音的來處。
棒著一條不到二十步的小馬路,她看見一個雙手插在褲袋里、外貌俊挺的男子,好整以暇地對著她露齒而笑,那是一張非常熟悉的帥臉,只是此刻出現,實在太令她訝異了……
俊男慢慢往自己這邊走來……大步大步往前跨,瀟灑姿態一如他眼底的深邃幽光,大大震懾了她——
徐苡縈對上他眸光里的神秘,隱隱透露出落拓的惑人氣質,特別是他穿著金屬光澤的銀黑襯衫,一種不羈貴族的帥氣裝扮,根本不似尋常凡眾,倒像是銀幕里走出來的英武騎士。
徐苡縈屏住呼吸,不敢相信眼中所見;哇,再一次的巧合——難道老天爺听到她的祈求,當真賞她一枚貨真價實的帥哥了嗎?
「還看?妳是大近視啊?竟然連我都認不出來?」
「你——你——你真的是……真的是單總裁?天啊,怎麼又這麼巧……」
沒錯!正是他!平日工作上的頂頭上司,她竟然沒能一眼認出來?!
當單若星慢慢靠近,她才不得不確信!眼前這帥斃了的男人,完全不同于上班時西裝筆挺的裝扮,簡簡單單的銀黑襯衫加牛仔褲,卻還是那麼令人深深著迷。
「剛剛在餐廳里就看見妳了,才想起身跟妳打聲招呼,怎知妳居然跑得比飛還快?到底被誰給嚇到了?」
下班之後的單若星不再嚴肅,他跟徐苡縈已經在工作中培養出比同事更親近的熟稔,此時他自然親切地搭著她的肩,自在得好像遇見了多年不見的老友。
徐苡縈猛地胸口一窒……呵,這是心有靈犀嗎?方才,自己才殷殷切切地念著他,想著他啊!
「我!我……就是……那個——相親的對象太抱歉了嘛!所以,實在憋不住了……只好『落跑』出來透透氣!」她俏皮地吐吐舌,一臉「劫後余生」的解月兌模樣。
「噗!妳真可愛,什麼『憋』不住?他是只蟲嗎?味道很臭嗎?」單若星忍俊不住炳哈笑出聲,他被這女孩的可愛表情及另類的用語逗笑了。
「呃!不是啦,別挑我語病嘛。那種忍不下去的感覺,你懂嗎?」她不好意思地皺起鼻子,有點羞赧。
「哎呀!反正你知道意思嘛,話不投機半句多,不對盤的人,就是半秒鐘也不想待。」
「哈……妳自己該好好檢討。」他還是搭著她的肩膀,甚至以他的手指輕捏她俏挺鼻尖。「明明長得如花似玉,竟淪落到要相親的地步?干嘛不好好挑自己喜歡的男人約會談戀愛啊?」
話說完,單若星才驚覺自己的言行超越了普通同事該有的分際——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遲疑著是否該收回,然而,他選擇放任自己……不能否認他就是喜歡這樣輕嘍著拘危頭,他喜歡看她微笑的甜美模樣。
那種「喜歡」,無法抵擋、無從抗拒,單若星決定順著真實的感覺走,順著無形存在的磁場,想靠近就去靠近……
「人家——人家也很想好不好?就沒有合意的嘛!」
沒好氣的嘟起小嘴,她微微惱怒地甩開搭在肩上的臂膀。「你沒听說過一句話嗎?哎,你一定沒听過,那是女生之間流傳的。」
「什麼話?說來听听啊!」他追上她的腳步,溫熱的氣息直接襲上她柔白的頸項,仿佛電流竄過,剎那間,徐苡縈的心髒倏地一緊,某種說不出的曖昧正在發酵……
唉,她又開始心跳異常了。
到底是怎麼了嘛!他今晚吃錯藥嗎?又搭肩、又用手捏她的鼻子,說的話又那麼細膩溫柔!他這樣叫人沉醉迷惑……怎麼辦啊?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好男人啊,就像台北市的停車位,總是搶也搶不到,好不容易發現有位子了,急忙一看——唉,竟然是『殘障專用』……有趣吧?這比喻實在太傳神了,真是『與我心有戚戚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