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真的啦!」陳貴漪最怕的就是他的淡漠,他愈是想躲,她愈想緊緊抓住他!結果總是愈弄愈槽……
「拜托妳,什麼都別說了。我要工作,不想被打擾!妳可以走了。」單若星清理好咖啡杯壺,挽起袖子好整以暇望住她,以嚴厲的語氣下了逐客令。
「你……你……就是想辦法要趕我走?好過分!你太過分了啦!」
「過分的是妳吧?」他仍是不假辭色。「老是在我上班的時間跑來胡鬧,我講了幾百次也不听,落得要我來動口趕人——是妳該檢討才對!」
「人家!我、我今天……不是來鬧你的,我是有正經事要告訴你。」陳貴漪哭喪著臉想再多說幾句,無奈單若星根本不想听。
「算了!算了!妳會有什麼正經事?出去!」單若星用最後一絲耐心把她推出門去。
砰!一扇大門把所有雜音隔離在外,單若星吐了一口大氣,在完全屬于他的空間里,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想一想……
第五章
棕櫚、海灣
月眉兒靜悄悄地攀上樹梢頭,閃爍的星芒掀開城市夜生活的幽魅序幕……
「棕櫚、海灣」是一家極有特色的地中海風味餐廳,飄逸淡甜瓦倫西亞花香的燭光焰火中,台北城里無論粉領麗人或高階菁英,莫不選擇此處作為交際休閑、消磨夜晚時光的好地方。
「好小子!你又成功了!真有你的!」
「哪里。是兄弟們不嫌棄,大家看我的面子,各自慷慨地呼朋引伴捧我入場罷了。呵呵,感恩啊……」
「喂,你說那什麼話?你這人從來不會謙虛的,听你滿口虛情假意……哇!真的有夠吐血耶!」單若星環顧四周已高朋滿座,語氣興奮地往自家義兄弟——韓若岩的胸口敲上一記。
「沒想到啊——若岩,你除了百貨業之外,擴展餐飲方面也這麼凶悍哦?你看看,才開幕沒幾天,听說已經連續訂位爆滿。嚇,商若淵這小子要是知道你一腳踩進他餐飲業的地盤,還搞得這麼有聲有色,他不氣昏了才隆!」
「若星,你未免太小看我們兄弟間的感情了吧?若淵貴為『縱橫飲食集團』總裁,他經營的店家多到以『千』計,人家才不會跟我計較呢!」
「是喔?沒想到,商若淵娶到美嬌娘以後,心胸變得這麼開闊啊!」
「若星,男人最大的幸福,除了成功的事業之外,就是擁有相知的另一半。」韓若岩以「過來人」的滿意口吻繼續道︰「你不要不信喲!若淵真的很熱心,不但以他的專業提供我很多寶貴的經驗,還把老婆帶來當參謀,兩人一起把餐飲業模索多年的訣竅全盤傳授,完全不藏私耶。你剛那樣講若淵,對他很不公平喔!」
「哦?是嗎?我還以為親兄弟都是明算帳的!包何況,我們一家九個兄弟沒有血緣關系,只是同拜戎爹為義父,大伙兒一同在戎爹的嚴格養育下長大。打從咱們老爹歸隱山林,不問人間是非之後,大家各自在不同領域發展,好像……思,只是一種感覺吧,那份榮辱與共的親密,似乎慢慢淡了。」
「是嗎?你當真認為我們兄弟間的情誼已不復當日了嗎?」韓若岩不悅地攢起眉心。
「哎……若星,听你這樣說,真的讓我好失望。你知道嗎?前不久,大家為了你的事,還特別約了時間秘密開會!」韓若岩為他斟滿酒杯,上好的紅酒如紅寶石般艷瀲光澤,光是看著,就叫人醺然欲醉。
「開會?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你們很不夠意思喔!大家都是兄弟,怎麼就獨獨把我給漏了?」
錯過兄弟間的密會,單若星心中有種被摒除在外的強烈失落感。
「你那個性,沒事像個悶葫蘆似的不吭一句,一旦哪個兄弟說了你不愛听的,你馬上就翻臉——你來了能談事情嗎?戎爹給你氣得都病了……都八十幾歲人了,你就不能順順他的心嗎?」韓若岩借機教訓他。
「他……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嗎?」單若星堅持要追出二十年前的滅門血案,不惜與恩如再造的養父起沖突,內心其實充滿著罪惡感。
「總算知道關心老人家啦?哼!虧你還有良心!」韓若岩沒好氣地狠狠瞟了他一眼,「為什麼你就不能听戎爹的指示,讓那件事算了呢?追下去,你想要什麼結果?」
「……唉,你們都不能了解我的心情——」單若星痛苦地飲下眼前的紅酒,他的眉峰緊擰,一肚子苦悶無人了解。「我的心放不下……你不了解那種沉重……」
「不了解?呵!若星,你以為你的遭遇最慘嗎?咱們兄弟九個,誰沒有自己悲慘的故事啊?」韓若岩說著說著語氣激昂起來。「當初,我們之所以被收入戎爹磨下,不就是因為各自的不幸?戎爹訓練我們堅強茁壯,兄弟們都健全地長大了……那些天大的災難鄭,如今都成了過往雲煙——你又何必苦苦迫尋?」
「別再說了!」單若星揮揮手,意圖結束這場爭辯。「若岩,大家都想勸我放棄,那份心思我了解!但是,逼著我前進的,是一股冥冥的力量……那股力量連我自己都擋不了!就讓我去吧,兄弟們若還念舊情,就請大家給我一點點支持,至于戎爹那邊,我會盡量讓老人家放心,也請大家多關照了。」
「哎……說不過你!」頹然放下高腳水晶酒杯,韓若岩臉上掩不住的失望。
「既然你那麼堅持,我還能說什麼?若星,人生很多事情,不一定有答案的,好壞也不見得那麼黑白分明,這話你現在听來會覺得玄,以後慢慢就能體會了……」
「嗯。」單若星點點頭,為難地看著好兄弟臉上的失望,無言以對。
就在韓若岩和單若星爭執不休時,隔著對角線,靠近門口的那一桌,徐苡縈正和一名看似忠厚老實的年輕男子共進晚餐。
即使餐廳里的光源僅有那昏黃燭光,單若星仍是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棒著幾桌客人,他看到與辦公室里迥然不同的徐苡縈,剎那間,他愣住了……
她正淺淺地笑著,嘴角輕揚,畫成一道迷人的圓弧,她的縴縴玉手不時微撥耳後及肩的雲發,秀麗臉龐上畫了淡淡的自然妝,水亮的眼楮眨動活力誘人的輝芒。
「喂!單先生,你是不是太夸張了?哪有人這樣盯著美女猛瞧的啊?」
「真巧,那位是我的同事——」單若星的嘴角噙著一抹帥氣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過去跟同事打個招呼。」
其實,徐苡縈這頓晚飯吃得很無奈,要不是村子里的林媽媽好說歹說,她寧可回家去睡大頭覺,也不想浪費一個晚上在外面听面前這位無聊的「科學怪人」發表高談闊論。
「徐小姐,妳覺得這家餐廳怎麼樣?很不錯吧?听說這家餐廳的老板是百貨業的大亨,第一次跨足餐飲業,出手不凡呢!」林盛佑對自己挑的餐廳志得意滿。
「嗯。還好!」掛起「職業」的微笑,徐苡縈努力維持端莊高雅的氣質,多笑少說——事實上,根本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最近啊,大都市都在快速國際化,台北也不例外!妳看,現在各式各樣風格迥異的酒吧餐廳一間間崛起,這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林盛佑說話喜歡帶著夸張手勢,發表任何話題又愛擺個「專家」的姿態,她實在很不能接受一個男人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