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電視電影演的︰她在酒吧喝醉酒,還莫名其妙與陌生人發生了一夜!老天,為什麼所有荒謬的事全在這幾天一股腦兒地發生?
痛苦閉上眼,她揉著仿佛有人拿榔頭猛敲的太陽穴嘆息悔恨不已……
就在慌亂失措中,她听到嘩啦水聲中透著宏亮的男嗓音響在耳際,似乎在與人爭執,起初以為是幻听,聲音卻真切無比。
「我真不敢想象,你們竟如此異想天開……」
「媽,您和姐姐這樣做真的是太過分了!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子,而且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到現在她都還認為自己運氣好抽到了大獎……你們……怎麼跟人家交代?」
「我知道!冷家別的沒有,有的是錢……但錢不是萬能——什麼?要負責任就娶她?您開什麼玩笑?又不是我闖的禍……」
「啥?不可能!我沒有成家的打算,單是為了那荒謬的理由更不可能!」
「媽,您不想再幾年見不到我吧?還是您要逼我像毅齊一樣躲您遠遠的?」
「對!冷家的子嗣很重要,但我們冷家的事,關田姝媚啥事?萬一,人家知道真相……」
「噢!我的天,您不要信那些江湖術土胡說八道好不好?她好?她有那麼好,您自個兒娶她算了!」
男人的聲音很熟,從浴室毛玻璃門若隱若現的壯碩身影也很熟,熟到讓她听見會不自主渾身打顫……
經這一大串片片斷斷電話的交談,串聯在香港幾天以來發生的許多莫名其妙,她約略也拼湊出大概——
原來,大烽百貨抽出的第一大獎是有「目的」的?而且,這個目的與她所認知的「周年慶酬賓」完全無關……
最好笑的是,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賓士車之狼,開口開口就咬定她是冷胤的情婦,並施與她身心殘酷對待的,竟是冷家的兒子!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一個平凡得再不能平凡的女孩,我有家要養,有日子要過,他們什麼人不找?為什麼找上我?」她忿忿不平、氣怨難消。
她躍身而起,拾起地上的衣物穿妥,一瞬間折磨人宿醉全醒了——
同時,這場鱉譎驚異的怪夢也該醒了!
浴室里水聲乍歇,男人僅以毛巾包裹,頭發水淋淋地走出來,見她面覆寒霜,雙手交抱,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他心虛難掩問道︰
「你……醒啦?要不要用浴室?」
「你姓冷?」她淡漠反問。
「是。」他嘆口氣,估料她是听到自己跟母親講電話了。
「你是冷胤的兒子?」
「沒錯。」
他點頭,臉上表情十分復雜,整件事千頭萬緒,不知從哪里說起。
「我們……照理是不認識,也沒有過節吧?」她想起他的無人性的掠奪,驀地紅了眼眶。「我想知道,為什麼你一口咬定說我是冷胤,咳!也就是你父親包養的情婦?是誰告訴你的?」
「這——我……」一向腦筋靈活、口才流利如他亦無法交代清楚。「這是誤會……」
「哦?誤會?顯然這誤會挺深的,包括初見的那天,還有……昨天,是不都在誤會之內?」
「昨天,你醉得很厲害……」他模糊焦點。「恰好我在長毛強那兒,看你這樣——所以我就想……」
田姝媚不可置信,啞然失笑。「我醒著,你硬扣我罪名對我施暴,我醉了,你更是順水推舟再來一回?堂堂七尺昂藏男子漢,你不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很卑鄙嗎?虧你還是冷胤的兒子,難道你父親只知道賺錢,從不曉得該教育自己的孩子嗎?」
「你——你說話客氣點!我冷毅秦敢做敢當,不干我父親的事!」
冷毅秦什麼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忍受別人批評自己的雙親。「你以為只有你委屈?事實上,我也算受害者,我也被耍弄了……」
「被耍弄?」她嗤之以鼻。「我接受你們冷家的招待來香港,莫名其妙被冠一個情婦的罪名,而你是冷家的兒子,卻一臉無辜說自己被耍弄了?我想請問一下︰這件事難不成該算我的錯?是我貪小便宜,活該倒霉讓你們姓冷的欺負?」「哎!我了解你心里的怨對,真的十分冒昧,事到如今,只有我向你道歉……請你原諒。」他口氣溫婉,千載難逢的低聲下氣。
「不接受。」她斷然搖頭,不領情譏諷。「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又不是小孩玩家家酒,玩過了一切從頭來無所謂?我告訴你,冷少爺,你奪走的是我無法重來的貞潔啊!你……將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相不相信我雖是一介平民仍可讓冷家身敗名裂!」
「你想怎麼樣?到各媒體投訴告狀?還是要我們賠錢?可以啊!你說個數字,我可以馬上給!」
「不要以為我是可以隨便用錢就打發的,別的女人用錢可能行的通,我可不吃這套。哼!你們冷家果真是沒文化的暴發戶!」
她惡言詆毀讓他再好的耐心脾氣也禁不住扁火。
「田小姐,你沒弄清事實請不要出言不遜!老實說,我也曾懷疑過你的真正身分,錯就錯在你一再含糊其辭不把話說個清楚,所以才釀成更大的錯誤!如果你一開始就說清楚供你到香港大采購的是哪方面的好朋友?那我也不會想歪了。」
對于提供她揮霍金錢的「好朋友」,冷毅秦一直是耿耿于懷……
「想歪?這有啥好想歪的?」
她不解大嚷。「窮女孩就不能交有錢的朋友嗎?我恰好有個小盎婆朋友,她老爸是首都銀行的董事,幾乎所有昂貴的奢侈品都是她托我買的——這樣解釋夠清楚了嗎?全台灣拜金女何其多,你該不會每個都抓出來修理一頓吧?」田姝媚還是沒弄明白自己遭殃的原因。「你老實告訴我,大烽百貨公司這次抽獎的主要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是我母親她,她為了逼我就範。」他模糊迂回,欲言又止,母親的異想天開實在令他開不了口。
「什麼事逼你就範?」她追問。
「我的終身大事。」他硬著頭皮說了。「她听信算命仙的話,從參加抽獎的女性中找到八字與我最合的。結果,就是你中了第一大獎……」
「配八字?用抽獎券上的生辰資料?你!你在說什麼鄉野傳奇?我的天哪,什麼時代了?你母親她……她是不是瘋啦?」
姝媚的眼珠子差點兒沒滾到地上。
「不可思議到了極點!以冷家的家世財力,以你的相貌人品,放出徵選媳婦的消息,怕不擠爆大烽百貨公司所有營業樓層!我真不懂,令堂為什麼要用這麼低下卑劣的手段。」
「我知道,這听起來很荒謬,但是,對一個想娶媳婦抱孫想到快瘋癲的女人來說,並不出奇……」
她圓睜睜瞪著合不回去的雙眸。「為了逼兒子結婚,所以她編了這麼無聊的故事?不惜指控自己老公有外遇?然後讓你去抓?」
「老天——我的確佩服令堂的用心良苦。但是我呢?我的倒霉遭遇誰來負責?有沒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你們有錢人都是這樣沒心肝嗎?不把別人當人看!」了解事件來龍去脈,她簡直嘆為觀止,也氣到肝裂肺爆!
「我不怪你如此生氣,只希望你諒解我母親……如果可以,我願意依照你的意願補償。」
他炯明的眸子散發出自內心的誠懇,禍既已闖下,再難收也得硬著頭皮收。
「只希望你……不要做出什麼對冷家不利的事……」
「喲,你知道怕?有錢人一向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她不屑地從鼻頭里冷哼出聲。「罷了……這段不知該說是好運還是惡運,總之我是沒齒難忘!同時,也跟你們冷家結恨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