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樣?要你管!」她斗嘴斗出興趣了。「我就不能交男朋友嗎?」
「嗯,不可能,憑你那德性,哇哈哈……」他大聲笑得夸張刻意貶抑的那種譏笑。
「喂!你那個‘哇哈哈’是什麼意思?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下班後我喜歡約誰,做什麼都不必向你交代吧?」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可以和小毖婦、舊情人神神秘秘幽會,她當然也可以有自己的隱私。
他冷默數秒,從她話語間己听出些微的酸意,了然地嘆息道︰
「沒錯,我是沒立場問。好吧,既然如此,美麗星期六我們就各自忙各自的吧。唉,好可惜!我計劃好一條很美、很刺激的旅游路線呢!」
「有啥可惜?你可以約王盈湫或者是那個香噴噴、火辣辣的美女,到那杳無人跡的山間水涯考察兼渡假,多美哪!」她酸溜溜地諷刺。
「哦?你真的希望我帶別人去?」
他堅毅不失溫柔的聲音,悠悠挑著她的心。「不再考慮?多少人排隊等著呢!」
「我、我才不管你愛帶誰!」
飄飄的語調泄露她心旌晃搖的痕跡——禹仲嘉再令人討厭,到台東的路途又如此遙遠,和他一路打打罵罵也總比無聊的相親飯要有趣得多!
般不好半路上有機會把他扔進海里,從此杜絕後患。
「是嗎?」
他頓了頓,鄭重的一字字道︰「如果,我說真心話——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呢?」
一個「好」字已經冒在嘴邊,但她一轉念又不想讓他容易得逞!于是硬生生吞下去。「不稀罕啦!人家不都說︰舊愛還是美,你去找泰瑞莎好了!」
其實她是矯情拗著,盼他多哄她幾句。不需多,只要幾句自己肯定會答應。
「咦,這建議不錯。那,我只好約別人!」
喀!他瀟灑收線。
「啊、喂!喂!禹仲嘉……」她臉色一黯,大罵道︰
「死禹仲嘉!可惡!大沒誠意了。多邀幾次又不花錢,干嘛那麼小氣?去死啦!」
她兀自槌胸頓足,懊惱他的不解風情,更氣他「哇哈哈」諷刺揶揄的嘲笑。
「妤!敢笑我交不到男友,這個禮拜六就釣個特大尾的金龜婿給你看!」
☆☆☆
門外,她的多變表情及豐富的肢體語言已被隔著一道玻璃門的禹仲嘉看得一清二楚。一開始他就從秘書分機偷听到她和母親的對話,本想建議她采用母親的第二條款。
由自己犧牲,假裝她的男友向母親大人交代,沒想到,她不識相的堅決鐵齒,不願和他一起去出差,那就沒辦法!
「哈!她居然淪落到要相親找對象的地步?是哪個倒霉鬼啊?會不會被她張牙舞爪嚇得飯都吃不下?嗯,肯定是一場精彩好戲!」
他憋笑憋得快內傷,終于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摔在沙發上狠狠開懷大笑一場!
笑完了,他心里隱隱的有一股失落,說不出為什麼,就像心的某部分悄悄的斑駁月兌落,無聲無息地不見了。
自己在意她去相親嗎?
禹仲嘉冷靜的捫心自問︰「有什麼好在意?充其量她不過是一夜的對象之一,不幸剛好又是必須常見面的同事罷了。」
但是,那一夜甜美的滋味卻時時刻刻浮現在腦海,甚至,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夢寐以求想和她徹底瘋狂來一次淋灕盡致的歡愛。
無以名狀的怪異情結,使他非常想看看那相親的對象是何方神聖?有沒有比自己帥?比自己強?
美麗卻一板一眼的卓悅然會不會喜歡他呢?會不會礙于母親催嫁壓力而草草結婚呢?
不!她不能隨隨便便了結終身大事!禹仲嘉想著莫名慌亂起來。
「天,這是什麼情形?」他微抖著手從抽屜抄出煙,點燃,一口一口沉殿自己。
真實的情形恐怕他已經明了,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
「姐,你真的要把媽氣死才甘心嗎?」
周末一早,卓怡然氣沖沖從任職的醫院跑來,一推開她辦公室門,便大聲質問。
「不過吃頓飯嘛,去應付一下有啥關系?你非把她氣得送急診。」
卓悅然看著怒不可遏的妹妹,皺眉斂首嘆道︰
「怡然,你自己是護士,當媽的女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真病假病,你看不出來嗎?」
「姐!你有點良心好不好?媽真的是血壓升高,她說你死也不肯赴中午章先生的約會,那是她拜托媒人特別‘喬’最好的給你,如果你不去,她對人家沒辦法交代,又說——」
「又說,養女兒到這把年紀,連個像樣的男人都拐不到,真丟臉丟到家,不如死了算了……」悅然流利地接下去。那篇老媽催嫁的台詞、她早可以背得滾瓜爛熟。
「求你別折磨老媽了。」怡然眼中帶淚。「媽守寡那麼多年,辛苦拉拔我們長大,就讓她多開心一下不行嗎?你先去吃飯虛應個故事,以後發展以後再說。」
「是喔,我折磨她?你怎麼不說是她折磨我!我是人,又不是貨品,把我當貨物似到處叫價兜售,誰受得了?」
悅然不情不願拿出化妝盒補妝。「我知道,你最孝順,最听媽的話;我的心事誰又了解?她給我找的人,要嘛老,要嘛丑,再不就是無聊至極——」
她無奈的看了比自已乖巧貼心的妹妹一眼。「想想,好的人誰會去相親啊?老早半路就被人家拐跑了!還能留到任人「喬」來「喬」去……」
說到「好的人」,沒來由腦海浮現的竟是禹仲嘉那張有點痞、有點邪、加更多帥氣的臉龐。
這表示什麼?自己喜歡這一型的嗎?
我呸!憑他?卓悅然連忙用力一甩,急速甩掉這恐怖的念頭,接續道︰
「再說,我早跟她說過今天我要出差……」
「別騙了!罷在樓下遇到你們小老板,他一身登山打扮,說要出差的是他,公司根本沒派你!」
「可惡的死人!他這麼雞婆干嘛?」卓悅然詛咒道。
「穿幫了吧?」
必掉電腦,收拾好散落滿桌子的公文夾,怡然志在必得地幫她打開收藏在抽屜內的珠寶盒。「你為鴻岱付出的已經大多了,應該為自己多打算,他只會在年終發分紅,不會發一個老公給你。」
「是啊!」
卓悅然嘆口氣,做牛做馬忙和半天,還要被譏諷調侃自己是沒行情的滯銷貨,她又想起禹仲嘉哇哈哈的嘲弄。
「好!既然你們都覺得我非去不可,那就去嘛,好歹我也生著一副花容月貌,不信自己釣不到特大尾的金龜婿!」
怡然開心地笑道︰「對嘛,有這種自信,別說嫁一次,十次都嫁成了!」
☆☆☆
「卓小姐,不介意我再點一客生魚片吧?」
卓太太相中的理想女婿,章瑜勤嘴邊有淡綠的芥末痕跡,他已經專注地吃掉第三盤生魚片。
「……你好像很餓的樣子?」從一見面坐下來,章瑜勤就吃個不停,擺滿一桌子精致的和風料理幾乎有九成讓他以蝗蟲過境的速度消滅!
「是啊,去大陸十幾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從深圳、廣州、一路往上……唉,沒一頓吃好睡好的。」
卓悅然看著眼前這個母親形容為鑽石礦的男人——沒禮貌、吃相差、穿著沒品、舉止粗俗……
什麼鑽石礦?說他是礦工還比較像哩!
「那您就多吃點吧?」看他正如恐龍般凶殘地啃咬一只大雞腿,她驚訝的張大嘴,一點兒胃口都沒了,只想找個借口遁逃。
「卓小姐會做飯嗎?拿手菜是什麼?」
「啊?做飯?不必了吧?現代工商社會外食很方便啊!」
做飯?在卓悅然的認知里,這是「阿信」時代的女人才會做的事,連她自己觀念比誰都傳統的媽也早不在家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