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您放心,我這就出發去找段老爺,保證會帶好消息回來!」玉子衿允諾。
「當真?」
「當然是真的,段夫人,您別太過擔心,我會盡快回來的。」
「那麼一切就麻煩你了,子衿。」趙霓裳面露感激。
「快別這麼說,段、玉兩家長年比鄰而居,您又是母親的至交好友,段家的事就是我玉子衿的事,段老爺也算是我親叔伯般的長輩,照顧我很多,我正愁無處對他表達感謝呢。事不宜遲,我這就出發。」用力反握段夫人的手,溫言安慰的同時,玉子衿深深望向一旁低著頭的青卿,像是會說話的眼代替口,一眼又一眼,一眼又一眼,總希望她能抬頭看看他……
罷了,玉子衿為短暫的離別淡淡惆悵,隨即轉身欲快步離去。
「等等……」
愕然的眾人目光凝聚于突然出聲制止的青卿身上。
「青卿,有什麼事?」玉子衿刻意離她遠一點才問,抱著些微希望,他心中暗暗竊喜。
「我……」青卿欲言又止。
「嗯?」玉子衿眼神閃爍,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也要去!」青卿義無反顧地嚷道。
「什麼?!」
一聲聲的驚呼中,段夫人叫得最大聲,只有玉子衿沒有叫出聲,雖然他亦感到微微吃驚。
咦?大家都沒听清楚嗎?
「我說我也要去!」青卿再說一次。
明明很害怕的青卿,努力逞強裝出的倔強,反讓人心疼。
「青卿,你不用勉強自己,讓子衿一個人去就可以了。」趙霓裳勸著寶貝女兒,她怎麼舍得青卿過于勉強自己?縱使是為著一份真誠的孝心。
「對呀,青卿……」梅蘭竹菊異口同聲地勸阻。
「不,我沒有勉強我自己。」
雙手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渾身發抖,這樣叫沒有自我勉強?青卿身旁的人沒一個相信。
「青卿,娘不放心讓你出門……」
「對呀,青卿,你娘擔心你爹就已經夠辛苦的了,何苦讓她還得多擔心你呢?」錢羽衣見狀不由得插嘴道。
玉夫人的話說得有夠白,反而更堅定了青卿的意志,她承認平常害母親乎白擔了太多的心,可是這一回……這一回她一定,一定要擔負起身為兒女的責任,她……一定……一定不害怕!
「對,是我爹,是我爹出了意外,身為兒女的我當然……當然……」激動的青卿都抖不成句了。
「青卿,算了,若要盡孝道也理當由我這身為長女的六。」淚眼汪汪的段青梅搶著說,她也為青卿不舍。
「可是……大姊,家里沒有你不行,我……我……」
「讓青卿一起去吧,我能體會她擔心父親安危的焦灼,未明確的擔憂縱使只是多一時半刻,也令人難以忍受。」心疼的玉子衿代她接下去。
「可是……」趙霓裳仍不確定。
「請段夫人放心,我會負責保護青卿的安危的。」玉子衿拍胸脯保證。
「可是你是男的,青卿她……」這反而讓趙霓裳更擔憂。
「這更請段夫人放心,青卿已經不會怕我了,是吧,青卿?」玉子衿趁勢將手伸向青卿,以眼神暗示她,不主動握住這雙手就無法親身尋父去,如何?
「青卿,這是真的嗎?」
母親的驚喜像是銳針般刺了下青卿的心房,仍舊害怕的她騎虎難下,眾目睽睽下不由得段青卿多作踟躕,她咬緊牙關,努力命令自己的腳步移向白天時還是女裝的怪人,而今卻已是衣冠楚楚的男人……對,最討厭的臭男人!
「青卿,別為難自己了,讓子衿代咱們去找老爺吧?」看著青卿有點發抖的模樣,趙霓裳再次勸道。
「不,我沒有。」牙一咬,青卿干脆閉上眼,快步奔向玉子衿,由于不能視物,不知何時該停的腳步一直到無法前進時,才被迫停了下來。
「這樣可以了吧?段夫人,我保證會將青卿完完整整地送回您身邊的,請相信我。」努力不笑得太夸張的玉子衿,手擁著主動投懷送抱的青卿,高興極了!
「只好如此了。」趙霓裳還是不甚確定。
生怕段夫人後悔的玉子衿連忙帶著青卿離開,將數張憂心仲忡的臉龐甩到身後。
「別擔心,有子衿在,說不定這會是青卿病情好轉的契機。」錢羽衣安慰道。
「說的也是。」趙霓裳也抱持著希望。
終于,姊姊淘情誼發揮作用,趙霓裳不安的情緒漸漸平撫。
玉子衿將全身僵直的青卿半推半拉地帶到眾人視線外,才使勁移開自己不舍的雙臂,站離數步,展示君子風度。
「青卿,鎮定點!」
似告誡、似斥喝的父兄輩般嚴肅口吻,滲入青卿慌亂的心,她抬起猶帶恐懼的眼簾,怯怯地望著玉子衿,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懷袋。
「青卿,深呼吸,來,吸氣,吐氣,吸氣……」
依言吐吶的青卿手仍擱在懷中。
「慢慢地吸氣、吐氣,青卿,你千萬不可以昏倒,也不可以迷昏我,別忘了段老爺,也就是你的而非我的親生父親,目前生死未卜,正等待著咱們倆一同前去幫助他,更何況是你自己說要和我一起去的,你可別在半路上昏倒,拖累我的行程。」玉子衿試著使用激將法。
青卿大大的眼眸漸漸凝聚憤怒的焦點,淹沒懼怕的感覺,青卿渾身雖仍微顫,卻不是因為懼怕。
「馬車的速度太慢了,你會騎馬嗎?」
玉子衿高傲蔑視的態度激怒了青卿。
「會!」雖然她怕出門,但她很疼愛家里的馬兒們,常常騎著它們在無人的後院空地散個小步。
「听好,騎馬雖然比乘坐馬車辛苦,但比較快,可以早一點找到你父親,你可別中途哭著喊累,不肯騎了。」
「你才是!」
「那咱們走吧!」平板的表情下隱藏著歡快的心,玉子衿決定善用青卿軟弱外表下的傲骨,慢慢地開導她,緩緩地治愈她。
兩人各騎一匹馬,疾馳在萬點星光下,寒冷的夜風滲入衣袖,卻冷卻不了兩人急切的心。玉子衿騎在前,青卿極力尾隨在後,兩人間時而近時而遠,卻仍在看得見彼此、感受得到彼此的距離。
天才剛亮,兩人騎馬來到茶棚不遠處,馬兒被疾疾勒在,發出嘶嘶嗚叫,表達它的不滿,似乎還沒跑夠。
「你停……停下來做什麼?」冷風吹澀喉嚨,青卿沙啞著嗓子質問玉子衿。
「休息。」玉子衿淡淡道。
「不,我還不累,不要休息!」
「我又不是說你,我說的是小紅和小白。」玉子衿指了指兩匹馬兒。
「什麼小白?難听極了,我的寶馬名叫風馳,不叫小、白!」
憤怒讓青卿平日略顯蒼白兩頰染上淡淡的粉紅,玉子衿百看不膩,越看越上癮。
「你瞧瞧,我的座騎是匹婀娜多姿的母馬,所以叫小紅;而你的一身白毛,當然叫小白羅!」
「別亂取名字,污損了我的愛馬!」青卿吼道。
「好好,小紅、小白乖,多喝些水,多吃點東西,待會又要麻煩你們了。」玉子衿不想和青卿強辯,自顧地說完,拍完馬背,率先走人茶柵。
「客倌,您早!」
玉子衿听見身後傳來清楚倒抽口氣的驚呼。
「早,來兩份吃的和一壺熱茶。」
「好的,馬上來!」
老板轉身忙碌時,玉子衿側身放話。
「你可別說你怕的不敢吃,待會兒要是餓的又昏倒了,我怎麼一邊照顧你一邊去找段老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