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她不甘願地開口。
「你還敢問?」
磨牙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她懊惱地閉上嘴,真是該死,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不說話了,你也有覺得理虧的一天嗎?」
顯然斛律桀並不想輕易放過她,聲音里陰郁的怒氣讓人聞之膽寒。
「我沒話好說!」沉默半晌,她低嘆。
身子再度一緊,她懷疑听到了自己身上骨頭碎裂的聲音,耳邊傳來沉沉的怒哼。
「這話什麼意思?」冷冷地瞪著懷中的女人,他繼續道︰「是開始後悔了,還是……」他閉了閉眼,「還是你仍恨著我?」短短幾個字,他卻仿若從齒縫間迸出來般的澀然。
「我早已不再恨你了……」她低喃,是對他說,也是說給自己听。
「那為什麼還要逃離我?」他忍不住低吼出聲。
塔娜未及答話,忽然響起的嬰兒啼哭聲打斷了兩人之間凝滯的氛圍。
斛律桀忽地僵住,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赫然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嬰兒,此時正躺在床的一側呀呀地哭著。顯然是被忽來的吼聲驚擾了好夢,淡淡的月光下,但見小小的四肢不停地舞動著,借著咿呀的哭聲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你吵醒他了!」塔娜不悅掙月兌他的束縛側身小心地抱過嬰兒,以斛律桀從未見過的溫柔輕聲地誘哄著孩子。嬰孩的哭聲漸漸低沉,只把一雙如墨水般的眼骨碌碌地轉動著,好奇地看向床榻之上的不速之客。
看著那女人臉上刺眼的溫柔神情,斛律桀的眸色深沉了幾分。「我的孩子?」眼光下移,他瞪了那嬰孩一眼。
塔娜也不理他,一徑輕聲低哄著小小的嬰兒,眼看小家伙的眼簾漸漸合上,再度陷入甜夢之中,她這才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
目睹這女人只顧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小嬰兒身上,他勉強忍住不悅再度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如何?女孩又如何?」她淡淡瞥他一眼。
「都不如何。」伸出雙臂強勢地摟過她,「我只要你在我身邊!」聲音里透露出明顯的獨霸意味。
迷戀地嗅著淡淡熟悉的清香,他的眸色有些暗沉。忽然間,他的身子一震,接著露出恍然的神情,「原來如此!」他不自禁地低喃出聲。
「什麼?」她不解地抬頭詢問。
面對她不解的眸光,他緩緩地說道︰「難怪我追蹤不到你身上千里蠱的味道,原來竟是這孩子在作怪!」
她身子一震,「千里蠱?你在我身上下了千里蠱?」她不敢置信的驚問。
「不錯。」斛律桀坦然回答,眸中的神色讓人無法參透。
「你……」塔娜一時竟無法理清紛亂的思緒。
她曾听他說過這種蠱蟲,施蠱者把蠱蟲置入人體內,平日里並無異樣,但若施蠱之人想要查知被施者身在何方,只需催動自己體內的母蠱就能誘使被施者體內的蠱蟲散發出一股氣味,即使是相隔萬里,都能循味而至。
她當日听他說起只當做是奇聞怪談,听過就算,全沒想到這竟然是真,而且還應在了自己身上。思及自己體內有這麼一只奇怪的蟲子,她不由得渾身麻癢起來。
第9章(2)
「不用擔心,這東西對身體全無害處。」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溫聲安慰。
「你什麼時候把……它放進我體內的?」不自在地吞咽著口水,她仍覺得毛毛的。
他擁緊她,「就在我受傷的那幾日。」
「什麼?」她蹙眉思索,那些日子他傷重,她一心照料著他,可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呀!
「別費心猜測啦!」伸手撫平輕皺的眉尖,但卻壞心地不替她解惑。
「把它拿出來!」她不再費神猜測,那不是重點,把體內的這個怪東西弄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不,我要它永遠地跟著你,以防你再次逃離我身邊。」思及這女人干的好事,他的眼神忽地陰郁起來。
「這東西也許沒用,你不是用了這麼長時間才找到我的嗎?」她試圖說服他,但卻覺身子一緊,敏銳地覺察到眼前這男人勃發的怒氣,她不甘願地閉上嘴巴。
「是不是那一次?」
「什麼?」不解地看他,這男人說話怎麼含糊不清的呢?
目睹她一副懵然不明的樣子,他俯近她的耳畔,眼眸里多了抹不明的神彩,「是不是你主動勾引我的那次才有了這小家伙的?」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熟睡中的嬰兒。
塔娜只覺面上轟然一聲,似著火般的灼熱。那日她下了決心要離開,原本是孤注一擲地投放出所有的感情,因而一反常態地大膽勾引他。全沒想到會因此有孕,更沒想到還會有此一天,讓這男人大刺刺地隨口道了出來。耳畔曖昧的呼吸滾燙炙熱,她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
看她面上如此神情,斛律桀面露恍然,「我這蠱蟲有一個缺點,當女子有孕時這股氣味便會消失,所有,才讓你躲至今日!」思及那日醒來,不見她的蹤跡時的惶然及這段痛苦寂寞、心如火焚的日子,他的眼掃向一旁正甜甜沉睡的罪魁禍首,竟理不清心中是何種滋味。
「怎麼了?」覺察他不善的眸光,她疑惑地詢問。
「這小子害我與你分別如此長的時間,你說我該如何待他?」他語氣莫測,听不出是喜是怒。
「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塔娜一驚,愕然地瞪著身前莫測的男人。
「那好,你隨我走,並承諾永遠留在我身邊,我便好好待他。」
「你用自己的親生兒子來要挾我?」塔娜仍是不敢置信,但他眼中卻分明是認真的。
「那又如何?沒有任何人能比你更重要,你答不答應?」
「我不相信,你不是如此冷血之人。」塔娜定住心神,這男人一定是又在耍弄心機了。
「我是否冷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向來都知道如何以最快捷的方法來獲取最重要的東西,這一點,我想你很清楚。」他放松地伸展著四肢,施施然地補充道,「門外有我的人,你休想能再次逃月兌。」
塔娜咬唇,這男人詭譎難測,她深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可對她身邊的人也能如此嗎?她不敢輕易放下賭注。
「塔娜,我只要你的一個承諾!」他輕撫她的臉頰,知道她對自己並非無情,但卻總是受制于那些該死的束縛。他會幫她把那些沒有必要存在的阻礙撕破的,對她,他勢在必得。
塔娜輕皺著眉,沒做出任何答復,她仍在思量他話中的真實意圖。
門上突來的輕叩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族長!發現拔野古的人正朝我們圍過來。」
「有多少人?」斛律桀沉聲低問。
「不足百人。」
「知道了,吩咐大家戒備。」他淡淡地傳出命令,語氣仍是一派沉穩。
「你快走吧!」塔娜起身推他,掩飾不住心中的焦急。
「你跟我走。」斛律桀不為所動。
「我認識他們的族長達布干,他們不會為難我的。」塔娜焦急異常,奈何這男人仍然一副雲淡風輕的閑適模樣。
「你走我走,你留我留。」
「你帶有多少人?」困難地避開他炙熱的凝視,她焦慮地詢問。
「鐵血十二騎和莫日根。」
「這麼少!」她倒吸一口涼氣,使勁地推他,「你快走,對方可是有近百人的呀!」
「那又如何?」他一臉的傲然。
「以寡敵眾,你會沒命的!」她的身子有些發軟了。
「除非你也走,否則休想要我離開。」凝著她無奈的眼,他決然地說道︰「我說過,此生不準你再逃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