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我說。
我們分了手,在回家的路上,我覺得從詹森小姐那里,我對問題的看法得到了一些新的啟發。
無可置疑,特雷斯林夫人一手策劃了辭退詹森小姐的這件事。詹森小姐的確生得俊美。康南愛慕她、阿爾文喜歡她。康南會考慮結婚的事,因為他想有個兒子,而特雷斯林夫人佔有欲就象母老虎那樣,不會讓他與她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結婚。
我此時相信特雷斯林夫人一定就象當初除掉詹森小姐那樣正策劃除掉我,但是因為我與康南訂了婚,所以,無論如何,她將會采取包加斷然的措施。
但是,康南並不知道其中的隱情,萬萬不能相信這一點,于是我感到愉快多了。
還有,我已經拿定主意,康南回來後,我就向他和盤托出——說明我發現的一切和我所有的恐懼。
這一決定給我帶來了極大的慰藉。
兩天過去了,康南還沒回來。
彼得•南斯洛克來道別。他要在那天晚上很晚的時候動身去倫敦,然後改乘去澳大利亞的輪船。
他來告別時,塞萊斯蒂尼也和他一道來了。他們認為這時康南已經回來了。其實,就在他們在這兒的時候,康南的一封信正好送到。信上說,如果可能的話,當晚很晚的時候回來;否則,第二天一早就回來。
我為之深感欣慰。
我招待他們喝茶,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我提到詹森小姐。
當著彼得的面,我認為沒有理由不該這麼做,因為是他告訴我,塞萊斯蒂尼在梅里維爾家替她找到了工作。
「那天我見到了詹森小姐。」我開了腔。
他們兩人都吃了一驚。
「可是怎麼可能呢?」
「我寫信要求她見我一面。」
「你怎麼想起那麼做的?」塞萊斯蒂尼問道。
「噯,她在這兒生活過,對她有個迷,我想這一定相當有趣,于是,在我去普列茅斯的時候……」
「一個美貌動人的姑娘。」彼得深思地說。
「是啊,听說她就要結婚了,你一定會高興的。」
「多麼有趣,」塞萊斯蒂尼嚷道,她的臉變紅了,「我太高興了。」
「與當地一位醫生結婚。」我補充一句。
「她會成為一位出色的醫生的妻子。」塞萊斯蒂尼說。
「她丈夫的男病人會愛上她的。」彼得插了一句。
「那可能是令人不安的。」我回答說。
「不過還是談談正經事為好,」彼得低聲說,「她向我們問候了嗎?」
「特別是向你妹妹。」我朝塞萊斯蒂尼微笑著,「她對你那麼感激,你對她太好了,她說永遠不會忘懷的。」
「沒有什麼。我不能讓那個女人為所欲為而自己袖手旁觀。」
「你認為特雷斯林夫人故意對她栽贓嗎?我知道詹森小姐是這樣認為的。」
「這是毫無疑問的。」塞萊斯蒂尼以堅定的口氣說。
「她是個多麼不道德的女人啊!」
「我相信是那麼回事。」
「呃,詹森小姐現在快樂了,所以說是否極泰來。另外,我還給你們帶來了特別口信,是關于這座房子的。」
「什麼房子?」塞萊斯蒂尼懷著濃厚的興趣問道。
「這座房子。詹森小姐到過科特赫勒,把他們禮拜堂里的聖體遙拜窗與我們的加以比較。她說我們的聖體遙拜窗十分獨特。」
「噢,真的!那是很有趣的。」
「這個大一些,她說——我的意思是我們的聖體遙拜窗大一些,還講到有關牆壁建築等。」
「塞萊斯蒂尼渴望下去看一看。」彼得說。
她朝我微笑,「我們什麼時候一道去看看。你將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因此你應當對這方面有興趣。」
「我變得越來越感興趣了。我將要求你把這方面的許多知識教給我。」
她熱情地向我微笑著。「我將樂于一試。」
我問彼得他趕的是哪班火車。他回答說是從聖•杰曼斯開來的十點鐘的火車。
「我將騎馬到車站,」他說,「把馬拴在那里的馬房里。行李已經提前運去了,我將獨自一個去車站。我不想在那里舉行多情的歡送儀式。畢竟,明年這個時候無疑要回來的——到那時會帶回一筆財產。再見了,利小姐。」他繼續說,「總有一天我要回來的。如果你真想跟我一道去……即使現在也不算為時太晚。」
他輕率地說著,眼楮里滿是調皮的神色。我在想,如果我忽然同意他的提議,如果我忽然告訴他,我對答應嫁與的人充滿可怕的疑團,他會怎麼說呢?
我下樓走到門廊與他最後道別。僕人們都在那里,因為彼得平時是個很受歡迎的人。我猜想他一定暗中多次吻過戴茜和基蒂,見他遠離這兒她們的表情十分沮喪。
在坐騎上,他看上去非常英俊飄逸,傍著他的塞萊斯蒂尼倒仿佛相形見絀了。
我們站在那里向他們揮手。
他最後的話是︰「別忘記,利小姐……如果你要改變主意的話!」
大家都哈哈大笑,我也與他們一道笑起來。我認為他的離去使我們大家都感到有點黯然。
在我們走回去的時候,波爾格雷太太對我說︰「利小姐,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啊,當然啦,要我到你的房里來嗎?」
她在前面走著。
「我只有一句話,」她說,「驗尸結果︰正常死亡。」
我感到一陣輕松的潮水向我席卷過來。
「噢,我對這個結果多麼滿意啊。」
「我們都一樣。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喜歡情況象說的那樣……他在這兒吃了晚飯就死了。」
「這似乎完全是無風起浪。」我說。
「差不多是那麼回事,利小姐。不過,你瞧——既然人們議論,就只好想想辦法了。」
「嗯,這對特雷斯林夫人來說一定是如釋重負啦。」
她看上去有點窘,我猜想她在考慮過去她對我說了些有關康南和特雷斯林夫人的什麼話。現在看到我即將成為康南的妻子,自然是很難堪的。我決定把她的尷尬永遠掃除干淨,便說︰「我希望你給我來一杯你特制的格雷茶。」
她很滿意,便拉鈴召喚基蒂來。
我們談到家庭事務,這時壺里的水開了,茶準備好了。她試探性地取出威士忌,我點點頭,兩個杯子里便各放了一滿匙。我當時感到我們之間確實又恢復了過去那種友好的關系。
我挺高興,因為我看到這使她樂滋滋的,我希望我身邊的人都象我一樣快樂。
我老是自言自語︰當我騎著杰辛思時,如果特雷斯林夫人真是想通過推下那塊巨石——當時它就在我面前滾了下來——來謀殺我,那麼康南對此是毫無所知的。托馬斯爵士是壽終正寢,因此,沒有什麼需要掩蓋的。他沒有理由要我嫁給他,除了他向我說明的︰他愛我。
九點鐘,孩子們都已入睡。這天白天溫暖宜人,陽光明麗,到處都是一片春天的景象。
康南不是今晚就是明天要回來了,我心里感到輕松愉快。
我不知道何時他會到達。也許是中午。我走到門廊處去等候,因為我想象自己听到了遠處的馬蹄聲。
我等待著。夜晚夜晚萬簌俱寂。這個家在這樣的時刻似乎特別寧靜,所有的僕人都在自己的住處安歇了。
我猜想彼得現在一定在去火車站的路上。很奇怪我竟然產生了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念頭。我想到了我們在火車上的首次會面;甚至在那時他已經開始對我惡作劇了。
這時,我看到有人向我走過來。是塞萊斯蒂尼,她從林中的道路來的,不象平時那樣沿著車道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