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測著那些醫學權威。無庸置疑,他們是一些與特雷斯林一家和康南都相識的人。由于康南將要與我結婚了——他急于傳播這一消息——如果他們認為特雷斯林夫人也想與康南結婚,那麼他們是否可能會以不同的心理狀態來對待這兩件事呢?
我必須驅逐這些可怕的念頭。我要相信康南的話。我只有這樣,否則,我就必須正視這種事實。那就是,我已經愛上一個殺人犯。
舞會的請柬已匆匆發出——太倉促了,我認為。特雷斯林夫人熱教在身,驗尸一事還懸而未決,當然沒有受到邀請。舞會在我們從彭蘭德斯回來只有四天的時間就舉行了。
塞萊斯蒂尼和彼得在舞會的前一天就騎馬來了。
塞萊斯蒂尼將我緊緊摟住,吻我。
「我親愛的,」她說,「我是多麼高興呀。我一直注視著你和阿爾文,我知道,這對她來說將意味著什麼。」她眼里充滿了淚水。「艾麗斯會多麼快樂。」
我謝了她,並說道︰「你對我一直這麼友好。」
「我是多麼快樂,這個孩子終于找到了一位真正理解她的家庭女教師。」
我說︰「我想詹森小姐是理解她的。」
「詹森小姐,對。我們都是這樣認為的。可惜她不誠實。雖然也許只是一時的沖動。我盡了一切努力來幫助她。」
「我很高興當時有人那麼做。」
彼得走過來了。他拿起我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康南不悅之色使我快活得心跳加劇,我對自己的猜疑感到羞愧。
「幸運的康南,」彼得極富感情地說道,「不必說我是多麼羨慕他,是吧!我想我已經清楚地表達了這一點。我把杰辛思也帶來了。我對你說過我要把它作為一件禮物送給你,不是嗎?嗯,它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你不能再拒絕了,對吧?」
我望著康南,「送給我們兩人的禮物。」我說。
「噢,不,」彼得說,「它是送給你的。我想送別東西給康。」
「謝謝你,彼得,」我說,「你太慷慨了。」
他搖搖頭說︰「想到它落到別人手里,那是不能忍受的。我對那匹母馬很有感情。我要給它找一個理想的歸宿。你知道我下周周末就要走了。」
「這麼快。」
「一切都加快了。現在,」他意味深長地望著我,「再拖延下去就毫無意義了。」他加了一句。
我看到給我們斟酒的基蒂在聚精會神地听著。
塞萊斯蒂尼誠摯地對康南說話,彼得接著說︰「原來最終你和康南訂了終身。那麼,你會讓他走上正道的,利小姐。我相信這一點。」
「你知道我不是去做他的家庭女教師。」
「我不信。一旦做了家庭女教師,就永遠是家庭女教師。我認為阿爾文對這種新的安排是不會不快的。」
「我想她會接納我。」
「我認為,你甚至比詹森小姐更受歡迎。」
「可憐的詹森小姐!我不知道她目前的處境怎麼樣。」
「塞萊斯蒂尼為她做了一些事。她對這個可憐的姑娘很擔心的,我想。」
「噢,太高興了。」
「幫助她找到另一個地方……實際上是同我們的幾位朋友一道辦成的。是在達特穆邊區有一定地位的梅里維爾家。我懷疑我們放縱的詹森小姐會喜歡胡德菲爾德莊園。她會認為它有點兒單調,我相,那里離最近的小城塔維斯托克也有六英里多。」
「塞萊斯蒂尼幫助她真太好了。「
「那麼,關于塞萊斯蒂尼就談到這里吧。」他把眼鏡往上推了推。「祝你幸福,利小姐。每當你騎上杰辛思的時候,就想到我吧。」
「我將會……也想到杰辛思的同姓人——詹森小姐。」
他哈哈大笑。「如果,」他接著說,「你願意改變主意……」
我抬起眉頭。
「我指的是,關于嫁給康南的事。在世界的另一方有個小家園等著你。你會發現我永遠是忠誠的,利小姐。」
我放聲大笑,微微呷了口酒。
第二天,我和阿爾文一道騎馬,我騎的是杰辛思。它真是匹駿馬,騎著它的每時每刻我都極為滿意。我覺得這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另一件榮耀的事情。我現在有了自己的坐騎了。
舞會大獲成功,我感到驚訝,鄰人們是那麼樂意接納我。我曾經做過阿爾文的家庭女教師這件事被忘卻了。我感到康南的鄰人們估互相轉告,我是受過教育的年輕女人,家庭背景也還不錯。也許那些喜歡他的人放下心來,因為他訂婚了,就要成婚,因為他們不希望他牽涉到對特雷斯林家的惡意誹謗里去。
舞會後的那天,康南又因有事要外出。
「我們在彭蘭德斯托的時候,我忽略了許多事情。」他說,「有些事我簡直就忘得精光。這是可以理解的。當時我的心在別的事上。我想,我要離開一個星期,當我回來的時候,離舉行婚禮只有兩個星期了,你可以做些準備事項,親愛的,如果你在家里有些事情要辦的話,如果你想有所變革……就說好了。征求塞萊斯蒂尼的意見也未嘗不可,她在布置古屋方面可謂是一位專家了。」
我說一定會那樣做的,這會使她滿意,我想讓她高興。
「她從一開始就對我友善,」我說,「我將永遠對她懷有好感。」
他道了別,駕車離去,其時我坐在窗口向他揮別。我不喜歡在門廊處那樣做,因為在僕人們面前我還是有點羞澀。
我走出房間的時候,發現吉利站在門外。從我告訴她我要成為特里梅林夫人時起,她就如影隨形地跟著我。我開始認識到她頭腦里是怎麼考慮的了。她就象喜歡艾麗斯那樣喜歡我,隨著時日的流逝,我們兩人已在她腦海里混為一人。
「你好,吉利。」我說。
她以她特有的方式垂下了頭,竊竊地笑著。
然後她把手放到我手里,我把她領回我的房間。
「噯,吉利,」我說,「再過三個星期,我就要結婚了,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實在是想使自己消除疑慮,因為有時對吉利談話就如同對自己談話一樣。
我想起康南說過我可以在家里做些變革什麼的,我記得這個家的一些地方還沒有見過哩。
我忽然想起詹森小姐,以及人們告訴我的她曾住在與我的臥室不同的房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詹森小姐的房間,于是決定現在就去看看。對要去這個家的任何地方,我現在無需什麼不安,因為,在很短的時間內,我就要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過來,吉利,」我說,「我們去看看詹森小姐的房間。」
她滿足地急匆匆地走在我身邊,我想她比人們所意料到的不知道要聰明多少,因為是她領我進了詹森小姐的房間。
這個房間沒有什麼特別不尋常的地方。它比我的房間要小些。不過有一堵相當觸目的牆壁。我正在凝視時,這時吉利用力拉著我的手臂,把我拉近牆前。她端過一把椅子,站在上面。這時,我懂得了,原來,在這堵牆上,嵌著一個和日光浴室里一樣的窺視孔。我透過它看到了禮拜堂。當然這與日光浴室里所見到的景象不同,因為這是從對面看的。
吉利望著我,為指給我看了窺視孔而高興。我們回到我的房間,顯然她還不想離開我。
我能夠看出她擔著心事。我當然懂得這一點。她那有幾分迷惑的小腦袋是那麼顯而易見地把我與艾麗斯混為一人,以致使她以為我會象艾麗斯那樣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