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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家女新娘 第9頁

作者︰斯琴

舉起刀、閉上眼,湘婷雙手持刀,用力地、狠狠地往魚砍去--

「啊--」

趙元旗輕輕地揉著跳動的太陽穴,心跳和腎上腺素被這突來的尖叫嚇得陡然上升。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沈湘婷買好菜、走進他的廚房至今,便開始上演最新一集的「驚聲尖叫」。

嘖!她沒問題吧?等一下端出來的菜里不會正好躺著一截小指頭吧?

可是,她偏偏不許他進去看,且為了如期完成工作,他也只好任由她在廚房里鬼吼鬼叫了。

終于,在歷經了一小時又十分二十秒後,「驚聲尖叫」正武落幕。趙元旗也及時趕完工作,按下「傳送」,將稿子E-mail給編輯。在收到編輯的確認mail後,趙元旗才轉過身來,準備面對沈湘婷打算給他的「驚喜」。

瞪著滿桌菜肴,趙元旗不發一語,也實在是因為不知該講什麼,雖然每道菜看起來都有模有樣的,可是听到剛剛煮飯時的「精彩」過程,趙元旗心底實在抱著很大的問號。

湘婷拿著碗筷在他身邊坐下,帶著驕傲、得意的神色,將筷子塞入他手中。「怎樣,驚艷吧?本小姐可是上過烹飪課呢!區區幾道菜是難不倒我的。別發呆了,快試試吧!」

趙元旗仍是不予置評,舉箸往裝飾精美的紅燒魚伸去。

咦?怎麼戳不下去?趙元旗又用力試了試,仔細一看才發現,魚鱗根本沒有刮掉,難怪他怎麼戳也戳不進。

用筷子刮了刮硬邦邦的魚,兩顆斗大的冷汗同時在兩人的額角冒出。

「烹飪課?你的老師都教你這麼把‘完好如初’的魚放進鍋里燒的嗎?」趙元旗平靜的聲音听起來卻有幾分嘲諷。

但湘婷也只能全數接下,畢竟煮了條「能看不能吃」的魚,的確是她的「杰作」,自然也得擔下任何評語了。

「呃……我不會殺魚……」她小聲辯解。

不會殺魚?這樣叫廚藝驚人?是!的確「驚人」,但不是驚為天人的驚,而是驚駭的驚。

「那不要吃魚好了,試試這道‘開陽白菜’吧!」湘婷撤下讓她十足丟臉的紅燒魚,大力推薦自己最有自信的炒白菜。

再怎麼說,不過是炒炒白菜,一定不會差勁到哪兒去吧?湘婷心想。

趙元旗依言挾起白菜,不過它的長度遠遠超過他的預期。瞪著那完整的白色菜葉,趙元旗挑眉看著她。「你倒是把老師的‘教誨’貫徹得很徹底嘛!連白菜都這麼‘完整’地端上桌,有你這麼受教的學生,你的老師一定‘感動’得痛哭流涕。」

湘婷很懺悔地低著頭。「我……我忘了切……」都怪那條魚,光是應付它、和它大戰,就耗去她大半心力,所以疏忽了炒菜前得先切菜吶。

趙元旗看她低頭的模樣,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拿起湯杓。「算了,先喝湯吧!你煮的是海帶湯吧?看起來挺不錯的--」

才說著,原本想給她台階下的趙元旗立刻住了嘴,說不下去了。

一長串有切沒斷的海帶,就這麼挾著湯汁掛在湯杓上。兩人見狀,良久良久啞口無言。

終于,湘婷大叫︰「算了,你別吃了,我全倒掉好了。」

趙元旗扣住她想砸掉整桌「中看不中吃」的菜肴的手,輕柔地翻過那雙柔荑,原本粉女敕柔細的手多了幾道輕輕淺淺的傷痕。他一一撫過,留下酥麻的觸覺。

「為了做這桌菜,你很費心吧?辛苦妳了。」趙元旗溫柔地說。

他溫暖的大掌扣住她的柔荑,她原本隱隱刺痛的傷口,突然都不覺得痛了。他溫軟的安慰像巧克力暖暖地流入她的心田。

忽然間,先前做菜的辛苦、煎熬,全都不見了;做了能看不能吃的菜的挫敗,也消失無蹤;什麼報仇雪恨的計劃、什麼讓他臣服腳下的誓言,全都飛到九霄雲外了。

此時,湘婷看著趙元旗俊秀、英挺的臉龐,心口有種莫名的感覺蠢蠢欲動。

「就算海帶沒切斷,湯還是能喝啊!還有這道蝦仁炒蛋,應該沒有問題吧!能吃就不要浪費,隨便浪費食物是會遭天譴的。」

趙元旗放開她的手,拿起筷子挾起一小塊炒蛋,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謹慎地嚼了兩下,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味道還不錯。」

霎時,湘婷的自信像是枯萎的花實時澆灌了甘霖,又緩緩地恢復生機。

「可以了啦!比我預期的好。」趙元旗的話讓湘婷的眼楮再度閃閃發亮。「我還以為會吃到你的手指頭哩!」

湘婷的身體晃了一下。哇哩咧!這算哪門子的安慰?「你--」一股火氣緩緩在胃里燒開。

太過分了!她沈湘婷何時這麼窩囊過?第一次大費周章地下廚煮菜給男人吃,還被虧成這樣。

這要是傳出去,叫她從今以後怎麼在煙花界立足?

可惡!她不玩了啦!「我--」她傾身就要站起。

「不過,」趙元旗再次露出那溫柔得教人心融的微笑。「還是謝謝你了。」

「……」

湘婷撇撇嘴,哀怨、嬌瞋地睨他一眼,隨即重重地嘆口氣,啞然無語地坐回原位。

厚∼∼每次都這樣,總是將她撩得怒焰高漲、腎上腺素狂飆,然後在她瀕臨爆發時,再送她一盆冰水,澆熄所有火苗。

湘婷看著他喝湯、吃著還能入口的蝦仁,覺得有種滿足感在心底泛開。看他這專心、認真地吃著她煮的菜,她忍不住揚起嘴角,感到驕傲與開心。趙元旗喝完湯準備動手再盛時,正好抬眼逮住她的注視。

她隨即移開目光,假裝打量他的房間擺設。從一箱箱尚未拆封的箱子看來,他還沒完全整理好。房里只有書桌和計算機桌上頭散置著許多文件、書籍,看得出主人最常活動的範圍就在這兒。牆角有張鐵架床和彈簧床墊,包著簡單的床罩,被褥凌亂地擱在床上,另外還有幾件衣服、褲子。

簡言之,這里完全符合湘婷對單身男子的臥房的想象;凌亂、實用、沒有多余擺設。

「你的稿子完成了嗎?」湘婷問。

「嗯。」趙元旗吞下嘴中的食物。「剛好趕在期限之內交出去。」

「咦?你何時出去寄的?我怎麼不知道?」

趙元旗笑了一下。「用電子郵件寄的,很方便。」

湘婷點頭哦了一聲。「是什麼樣的文章?你從昨天回來到現在都沒合眼過?」

「是啊。昨晚雜志社臨時打電話要稿,因為原本預計要刊出的作家沒能如期交稿,怕開天窗所以只好找我頂替。」

「是什麼雜志啊?」湘婷眼楮一亮。腦中閃過的盡是「柯夢波丹」、「美麗佳人」之類的時尚雜志。他寫的是什麼作家專欄類的文章嗎?

趙元旗看了一下她閃亮的瞳眸,揚起一抹微笑。「是財經雜志,有關股票分析的。」

「噢。」湘婷的眼黯淡下來。財經?她完全不懂也不感興趣的東東。

「除此之外,你還寫些什麼?」湘婷又問。「那晚曾老板究竟找你寫什麼書?你為什麼拒絕?」

趙元旗頓了一下。「妳的好奇心很重喔!」

「呵呵∼∼還好啦!」湘婷說。「你……不想講就算了。」

說完,湘婷轉過頭繼續打量早已看到不想再看的室內陳設。空氣中壓著沉重的靜默。

「他希望我寫某個企業家族的八卦內幕。」良久,趙元旗說。

湘婷只是靜靜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一個很陳腔濫調的故事。一個白手起家的男人,在有錢有勢後享起齊人之福,妻與妾為了奪家產爾虞我詐、暗中較勁的故事。是不是很俗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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