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憂心的地方,天黑了,蕖兒要是受了傷……」城外荒野四處,天黑後便是肉食猛獸出沒的時機,危機更多。
聞言,俊臉更慌了。
「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混蛋綁了蕖兒,要是被我抓到了,肯定讓他不得好死!」蕖兒可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啊,長得又貌似天仙,可不要出什麼差錯啊!「咦?大哥,你要去哪兒?」
「找人。」
「我也去!等等我。」
***
「我來自遠方,不知故鄉在何方,尋尋覓覓,尋尋覓覓,我該前住哪一方……我來自何方,正往昊府那一方,東西南北,南北西東,誰來都無妨,只要能為我指點方向……」輕悠的聲音簡直快哭了,走了半天,天都暗了,半個人影都瞧不到一個。
只除了眼前的破廟。
「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連丟了八次樹枝,東西南北各出現兩次,再丟八次,結果還是一樣,我都不敢再試下去了。」
要是再來一次東西南北,那他干脆都別動好了。
「姑娘啊,你好歹也睡了半天,怎麼都不醒啊?」
放下背上的嬌軀,男孩就著朦朧的月光看著干草上的人,臉蛋還是很美,只是比稍早之前透明了一些。
也不管人還是昏著,他對著眼前的姑娘像是自言自語又像禮貌性的詢問︰「姑娘,我好累,再也走不動了,能否就在這里借個宿頭?要不我真怕明日可能就要換我昏倒了,這個地方也不知怎麼搞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想從昏到死,八成都不會有人知道,若是這樣,那咱們兩個就真的慘了。」
他可不想當禿鷹的喙下食啊,雖然有人說讓禿鷹吃得干淨,就可以證明自己的靈魂是干淨的,但是他不想啊!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第一次醒來前是什麼人、做人好不好、有沒有干過壞事,但他知道心里有個念頭要他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
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突然倒下。
意識幾乎是沒有的,卻恍惚感到自己的神魂掙扎著月兌離身體,但不能月兌離,不能月兌離啊,這樣游離虛散的意識不斷地飄回在腦海里。
在意識縹緲間,他只記得這個念頭。
然後醒了又昏、昏了又醒,也算不清多少次,恍惚間,天地里的顏色愈來愈多、愈來愈亮,不像最初一樣到處都是白雪,光是一個顏色早就看膩了,更別說那細柔的白雪凍得要人命,好幾次因為想賴床差點醒不過來,嚇都嚇死他了。
「唔……」身旁傳來輕吟。
「姑娘,你終于醒了!」看著地上發愣的男孩聞聲,喜悅的轉過頭。
白影動了動,濃密的長睫顫了幾下,緩緩揚起。
「姑娘?」這個眼神好迷蒙……無神喔,真的醒來了嗎?
「唔嗯……」又是一串低吟。
「姑娘姑娘……」像醒又不像醒,男孩忍不住伸手搖了搖一旁的人,看看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突然——
「嘔!」
男孩幾乎是彈了起來,他只不過搖了幾下而已耶!
「天啊!泵娘,你……你怎麼吐血了?」
「公……子。」聲音幾乎听不到,但人是醒了。
男孩拍拍胸脯,壓下心頭的膽戰,幸好沒拍死人。
「姑娘,你沒事吧?你……你看起來很慘哪,到底是怎麼了?」晌午的時候明明還有力氣打人的,怎麼現在看起來比鬼還虛弱?
「我中毒了,向昊府……趕快……再慢……」
原來是向昊府不是「像豆腐」啊?「停!」迅速點住眼前有些蒼白的檀口,男孩急促接話,「你先留點力氣別說話,在你又昏倒之前總得告訴我向昊府到底是往哪個方向走啊?」
「日出東方,往……東走。」
「哇勒……原來是東方,早說嘛!」害他走了大半天……原來全走反了,早知道就別太相信直覺,跟著太陽跑就代表擁有希望,嘖!
「公……子,我曉得這樣有些……難為你,但是否請你連夜趕路,我怕我的身子……唔!」微勾的嘴角淌下一滴血,在雪白的臉上看來有些怵目驚心。
「哎呀!有話慢慢說,別急啊!」
「這毒需要有人來解,向昊府……拜托……」
見長睫又無力下垂,男孩連忙從腰帶內掏出一顆黑色丸子。「等等,我這里有顆藥丸,之前吃過還不錯,你先吃下去。」
「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醒來時身上就有的,幫了我好幾次忙,現在只剩這一顆了,你吃下去吧。」語畢,男孩就把手上的藥丸往正要開口說話的檀口塞。
「唔!」秀眉緊緊蹙著,檀口也努力的動著。
「很苦是嗎?」中性的臉龐笑了笑,「良藥都是苦的,下了肚就沒事了,忍一忍吧!」
「不……不是……」
「不是什麼?」男孩邊問邊拍,讓地上的姑娘根本是措手不及,口里的苦澀就這麼「咕嚕」一聲往喉間滾,然後雪白的精致臉龐更白了。
「公……子,趕路吧……」她已經不想多說了,也是沒力氣說了,在昏倒之前,她只在心中祈禱,肚子里的那顆藥不會害得她更早死。
第二章
「叩叩叩!」
「來人啊!快開門啊!」
「叩叩叩!」
「快點開門啊!」
在人還沒有醒來的清晨,向昊府的大門傳來一連串不死心的叫喚,許久之後,門內終于傳來暴躁的叫嚷。
「一大早的,是誰好大的膽子來鬧事!」
昨晚府里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到了好晚才可以就寢;誰知床榻都還沒躺熟,就有不識相的人來打擾,真是氣死人了!待會兒一定要罵上個幾句!
「叩叩叩!」又是一陣緊急的敲門聲。
「來了來了!別敲啦!」話落下,厚重的沉黑大門終于開了個縫。「到底——」話還沒說個開始,突然「喝!砰!」兩聲,門縫瞬間又消失不見,然後就听見門後傳來低喘的聲音。
門外,一朵笑容還來不及完全揚起就瞬間僵凝,瞪著兩塊門板間密合到連螞蟻的小孩都爬不過去的門縫,男孩無法理解現在是什麼情形?但是眨眨眼後,背上不停下滑的重量讓他又瞬間清醒。
聳了聳肩,他彎著腰努力地把背上的東西往上移了一點,然後再一次扯開嗓門大喊︰
「喂喂!怎麼關門啦?老大哥,你好心開個門吧,我有急事啊!」
對于門外的叫喚,門內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抖著聲音應道︰「你……你是人還是鬼?」
「大白天的哪來的鬼?老大哥,你想多了吧!」男孩翻了個白眼。
「可你的臉……」
「我知道,很精采是吧?不過那不是嚇人的胎記也不是尸斑,是摔的、摔的。」男孩邊說邊把臉湊到門板上被擦得晶亮的銅環邊,銅環上映著一張顏色豐富但搭起來卻很恐怖的一張臉,他嫌棄的撇撇嘴,果然比鬼還要丑。
「摔的?」門內的人顯然還是很懷疑。
「是啊,走著走著就摔了幾次,東青一塊、西紫一塊,樣子有些像豬頭,但絕不是鬼,所以老哥啊,求你趕快開門哪!」
門內的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一大清早擾人清眠來敲門,你倒是說個理由給我听听,我再決定要不要給你開門。」最好就別說是來乞討的,否則別怪他拿府里守衛犬的剩飯給他!
「受人所托,救人來此。」那個人就在他背上,好重啊!
「救人?救誰?」
「一個姑娘家,很美的那一種姑娘,身穿白衣、頭發很長——」可愛中性的臉龐邊說邊用眼角的余光往後瞄,搜尋背上姑娘的特徵,但話才說到一半,門幾乎是瞬間大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