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保鑣。」她聳肩。「多多少少會受一點傷,練習的機會很多。」
恐怕是經常練習。
不知怎麼地,她時常受傷的訊息讓嚴景倫很不高興,甚至拉下臉。
「還要不要再繼續?」江水悠誤以為是不會削隻果傷害了他的自尊,所以他才會不高興。
「如果你不想學的話,我可以理解。」畢竟沒有幾個大男人會想學做果醬,更何況是他這個只會動筷子的天之驕子。
「不,我還要繼續學。」怎可被果醬打敗。「麻煩你示範下一步。」
由于嚴景倫相當執意一定要學會怎麼制作隻果醬,江水悠只好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慢慢的教他。
首先,他們花了十分鐘去皮——大部分都是她削的。接著,又花了二十分鐘去芯——這個部分是由嚴景倫完成,為此他又再一次割傷了自己的手。然後,江水悠把削好的隻果浸泡在食鹽水中防止氧化,之後再拿出來切成很薄的薄片,以十比三的比例加水隔水蒸,然後攪拌。等攪拌得差不多了,最後一個步驟是加入百分之十的砂糖,融化之後反復攪拌成泥,如此就算大功告成。
這些看起來不太復雜的步驟,卻花掉了他們兩個鐘頭。等到隻果醬完成,嚴景倫也快累垮了,做菜真不簡單。
「你說得對,我的天賦的確不在這上頭,瞧瞧廚房被我搞成什麼樣子。」嚴景倫對著滿目瘡痍的廚房嘆氣,到處都是隻果皮,和被他打翻的殘渣。
「不必介意。」她輕描淡寫的安慰他。「我第一次學做菜的時候,情況也好不
了多少,也是一團混亂。」
「你學做菜很久了嗎?」這是她第一次談論起自己,嚴景倫趕緊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發問。
「從小學開始。」她一面收拾廚房,一面回答。
「這麼早?」嚴景倫皺眉。「你的父母都不管你嗎,否則怎麼會從小學起就開始做菜?」
嚴景倫無心的推論,卻讓江水悠當場變成木頭人,僅以僵直的背影面對他。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見苗頭不對,他趕緊道歉。「但是我真的很想吃你親手做的菜,嘗嘗那些菜的味道。」
這是他臨時想出來的台階,同時也是他內心深處的渴望。從他在螢幕上看見她的那一刻起,他即掉入了無盡的渴望之中。他渴望接觸她的人,更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見她穿上圍裙,為他做菜的模樣。可惜,他的前一項願望落空,現在他只能寄望在第二樣。
「你可以光顧我的小餐館,這樣你就可以吃到我做的菜。」說不上是答應,但也並非拒絕,江水悠的推托之道頗富哲理。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他不能接受第二樣希望也落空。「我指的是你私底下為我做菜,只做給我一個人吃。」
「我不為個人做菜。」雖然他的臉色壞得像鬼,江水悠依舊拒絕。
「為什麼?」他幾乎動怒。
「不為什麼,就是不幫個人做菜。」江水悠還是一派冷靜,管她的雇主怎麼咆哮。
「你——可惡!」嚴景倫氣到差點從輪椅上站起來,隨後想想,她可能是藉此試探他腿傷的虛實,只得咬牙忍住,氣憤的把輪椅推開。
難得一天他們相安無事,卻因為她不幫他做菜這等小事,破壞了原先友善的氣氛。
算了,他們還是適合對立,至少比較沒有負擔。
沉下秀眼,江水悠轉頭繼續關心她的隻果醬,把嚴景倫煩人的身影,拋在腦後。
上膛、舉槍、瞄準、拙扳機。
想象自己的身體和槍融合在一起,動作做到最完美,一舉擊中目標。
「砰!」
二十公尺外的泥盤應聲而碎。飛、射、碎,一切都發生在北眨眼還短的瞬問,如行雲般優美,似流水般順暢。
「啪啪啪!」
方射擊完畢,江水悠背後即傳來一陣掌聲。她轉過頭,嚴景倫就推著輪椅坐在離她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射得好,我猜這是你的拿手好戲?」嚴景倫打量一身黑色打扮的江水悠。今天的她很美,黑色襯得她的身材格外高姚,皮膚分外白皙。
江水悠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揚起一雙秀眉,淡淡的回望他。
「你私自出大門。」她用下巴點點厚重的鋼門暗示他違規。「我想,這件事應該讓湯先生知道。」
「別想拿大衛壓我。」嚴景倫不吃那—套。「別忘了我才是你的老板,大衛和你一樣,都是替我跑腿的而已。」
嚴景倫有些賭氣的提醒江水悠,她弄錯了效忠的對象。江水悠不發言,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緩緩的吐口氣,冷淡的說道。
「如果你覺得對我不滿意的話,隨時可以把我換掉。」
由于江水悠這建議來得突然,嚴景倫幾乎來不及反應,足足楞了好幾秒鐘才低狺冷哼。
「從頭到尾,你就打這個主意。」他眼神銳利地看著她。「我已經付了一大筆錢,你休想臨時抽腿。」說她這項提議沒有打擊到他的自尊是假的,向來只有他離開女人,還沒有女人主動說過再見。
「我可以把錢還給你。」她冷靜的回道。
「在你已經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以後?」他冷笑。「三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難道你就不心疼?不需要這筆錢?」
他的每一句問話,都問到她心坎里。她需不需要這筆錢?當然需要。只是,她再需要錢,都不會任人踐踏她的自尊。
「我還是可以把錢還給你。」雖然S可能會不高興,但沒有什麼比她的意願更重要。
「你就這麼討厭我?」嚴景倫詛咒連連。「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雇主,但也不至于糟到看不下去。為什麼你不好好考慮?為什麼你就這麼想離開?」
只能說,他中邪了。原本他是打算好好刁難一下他的保鑣,沒想到反而變成他被處處刁難,甚至想不理他就滾蛋。
嚴景倫對她的氣憤及無奈,完全表現在他脹紅的臉色和失控的情緒上。江水悠有些驚訝,就她過去所獲得的訊息,他是一個冷靜甚至可稱得上冷酷的自信家,可如今在她眼前的嚴景倫,卻宛如一個下知所措的男孩,不曉得該如何留住失去的玩具,並因此而焦慮不堪。
剎那間,一抹奇異的情愫自她心底溜過,挑動她身體深處最沉靜的感情。
一向冷淡的江水悠,競不知再怎麼開口談論原先的話題。干脆轉過身背對他收拾東西。
面對她突兀的動作,嚴景倫除了習慣之外,還有深深的無奈。她這習慣真不好,每當遇見不想討論的話題或是下想解釋的事,都是這個態度。
「你手中的槍真特別,好象有兩枝槍管?」雖然無奈,但只要她不再重提換人的事,他也樂于配合她多變的情緒。
「你說這個?」她看看自己手中的槍。「這雙不定向飛靶專用的槍枝,所以外型和其它槍比較不一樣。」
嚴景倫仔細研究她手中握著的槍,原木槍把下連接著可活動的金屬片,再餃接長短不等的槍管,直至最後連成一體。
「這要怎麼玩?」見她靶打得這麼準,嚴景倫一時忍不住技癢,也想試試。
「槍不是拿來玩的,是用來防身。」江水悠語氣輕淡的訓誡嚴景倫,換來他不贊同的冷哼聲。
「是嗎?」他挑眉。「你是在告訴我,你從高中開始即加入射擊隊,是因為那個時候你就有防身觀念?」鬼才相信!
江水悠擦拭槍枝的動作,立刻因這—句話而停止,僵持了老半天,才緩緩轉過身,沉下臉,語氣陰寒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