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答應吧!」
「展先生──」
「叫我展伯伯吧!」展丞鴻和藹、慈祥的道。「我記得你那時差不多十五歲,現在應該三十了,叫我這五十幾歲的老頭一聲伯伯,不過分吧?」
「展伯伯,我只是做我該做、還我該還的,我們就到此為止,不要再有任何牽扯。」
「不,我以恩人的身分,非要你答應不可。」為了女兒的將來,讓他誤會他只是要為此報恩也無妨。
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樣的狀況?拿著四千萬的支票,展妮決定去見倪柏翰。雖然父親沒有明說希望她嫁給這個金主,但眼中那不言而喻的意思已叫人一目了然。
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會比簡偉帆還要可怕嗎?
她來到了一幢看起來可以拍恐怖片的屋子前,父親說這里是一家育幼院,看這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這家育幼院只怕快要倒閉。
她不是很費事的就找到了院長室,這家育幼院不太大,但地段非常好,如果可以改建或是重建,一定可以讓育幼院起死回生。
院長室里只有一個男人在,他正背對著她在抽煙,由側面看他有種很吸引人、很成熟的味道,就是他嗎?
她輕咳出聲。「對不起……」
倪柏翰回過神,然後微微轉身,一臉神態自若的看著不速之客。
展妮從不知道什麼叫一見鐘情,但是這一正面的四目相交,她真的被煞到了。他簡直比金城武或是梁朝偉還要迷人,他是他們兩人的綜合體,甚至可以用完美來形容他。
對音樂沒有興趣也一竅不通的她,忽然覺得身邊好像響起了美好的樂章,她的耳際隱約有天籟一般的樂聲在演奏似的。
他是誰?
「找誰?」倪柏翰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倪、倪柏翰。」她一向伶牙俐齒,但是這一會卻像個害羞、內向的小女生。
「我是。」
「你?!」她覺得自己的背上像是突然多出了一對翅膀,快要飛起來似的。
「妳找我?」
「你真的是倪柏翰?」她感覺像作夢一樣。老天真的對她這麼好?她真的有這種好運、有這樣好的命?
「要看我的身分證嗎?」倪柏翰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這個女孩是誰?看起來笨笨、呆呆的,感覺臉蛋是可以打上九十五的高分,但是IQ不太高的樣子,不過事實好像也是如此,愈美的人通常愈沒有智慧。
「不用了。」展妮立刻說。
「妳是誰?」他直接問。
「展妮。」
「展妮?」他又吸了口煙,然後吐了個煙圈。「沒有印象。」
「我爸爸是展丞鴻。」她解釋。
「喔!」倪柏翰總算理解了。
「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展丞鴻的女兒。」
「你的老婆!」展妮大膽的說。
倪柏翰手上的煙差一點沒有拿穩的掉落地上。一定是他听錯了!他把手上的煙捻熄,然後全神貫注的盯著她。
「妳說妳是我的什麼?」他用一種冰冷的口氣問。
「老婆。」
「憑什麼?」他眼神帶著不屑。
「憑四千萬的支票。」
「妳在鬼扯什麼?」
「這四千萬不是聘金嗎?」她由皮包里拿出那張支票,在他眼前晃了下。「這支票是你親手交給我爸爸的!」
「我只是在報恩。」
「但我爸爸說──」
「他弄錯了,我不要任何的回報。」
「可是──」
「這四千萬不需要任何的附帶交易。」
「你的意思是,你一點也不想娶我?」她這輩子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也不曾這樣自己送上門來被人狠狠的糟蹋!他是花了四千萬沒錯,但是他不要任何的報答。
「我為什麼要娶一個陌生人?」
「但現在我們不算陌生人了。」
他很確定她需要去精神科掛號,需要和心理醫生好好的聊聊,他不想再和這種莫名其妙的人打交道。
「麻煩妳把支票還給妳父親,然後請他忘了這一回事。」倪柏翰強制她照做的命令。
「就這樣?」
「是的,這事情到這結束。」
「但我爸不想白拿你四千萬。」
「他也不能硬把女兒塞給我。」
「硬塞?」她是第一眼就迷上這個看似地獄王子的男人,但是他說話未免太無情、太冷酷了些。
「不是嗎?」他淡淡的反問。
「四千萬不是四百萬、四十萬、四萬,他不能白拿,他想要……」
「展妮,回去告訴妳父親,沒有當年他的贊助,也就沒有今天的倪柏翰,所以我和他扯平了,現在他失敗、落魄,我拉他一把,大家互不相欠,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他只再說這一次。
「所以……」她又怒又不知所措。
「回去!」
第三章
院長室內這會正播放著貝多芬的第五號交響曲──命運,倪柏翰的心情並不受展妮的影響。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和昱璇約好了時間之前,他還不清楚自己能怎麼做,現在,他心里全有了譜。
余昱璇很準時的出現在院長室。已經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她不曾感受到活力與生命力,但現在每一天、每一刻,她都覺得自己可以征服這個世界。
「貝多芬的第五號交響曲。」她甜美的說。
「果然是學音樂的。」他夸道。
「這些都是名曲。」
「妳工作辭了嗎?」倪柏翰導入正題的問。「我需要妳的全心投入。」
「辭了!」
「那好,我已經找好了建商,育幼院的產權沒有問題,地主也決定要把地賣給我,現在要考慮的是院童的安置問題,這段時間要找個地方讓這四、五十名的院童住。」洪婆婆年事已高,所以他買了一間屋子讓她安享晚年,並要她別擔心育幼院的事,他會全權處理好。
「可以從郊區著手,地方比較大而且租金不那麼貴,過渡時期嘛,大家忍耐一下,婆婆或許有朋友可以介紹一些地方。」余昱璇建議。
「我不想再麻煩婆婆,更不想她再為這些瑣事擔心,我搞得定的。」他一臉自信的表情。
「我相信你可以。」她仍像十幾年前那樣的對他充滿了信心。
「昱璇,妳的薪水我們要怎麼算?」他正色的問。
「你隨便給。」
「隨便給?」倪柏翰失笑的搖頭。「妳可是音樂系碩士班畢業的,我怎麼能隨便給。」
「錢只要夠用就可以了。」
「昱璇,現在要找像妳這樣的女人──」
「有些女人要名牌衣服、名牌包包、名牌鞋子才能滿足、才能活得下去,但是我只要吃飽了、穿暖了、住的地方可以遮風蔽雨,那就夠了!」她毫不矯情的說。
「妳這樣會叫人害怕。」他取笑。
「害怕?!」她不解。
「太完美了!」
「我才不完美。」
「昱璇,妳怎麼從來不提妳的男朋友?如果他願意,他也可以加入我們,育幼院的重建需要很多人手的。」他認真的說。
「我沒有男朋友。」她不以為然的回道。
「妳沒有男朋友?!」倪柏翰睜大了眼,無法置信。這怎麼可能?
「我為什麼一定要有男朋友?」余昱璇注視著他。雖然小時候的感覺不能拿來和現在相比,但他不是曾說過她是他的影子嗎?
「妳快……」
「三十歲了!」她接著說。
「正常女人該談戀愛的。」
「希望你不是在暗指我不正常。」這會撥放的是貝多芬的第六號交響曲──田園,她很投入的听著,感受那股音樂的力量。
倪柏翰亦注視著她,小時候的很多回憶都涌上了心頭。那時他和她是無話不說的,而為了怕她傷心,他也沒有多說他要去維也納,或是到底要去多久,在他離開後,她有沒有很傷心?